15、15(1 / 2)
在一阵悠长响亮的汽笛声中,游轮驶出港口,船尾雪白的浪花翻滚着在海面上拉出一线长痕。
沈绒在船上散步,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政商名流。这些人,其中任何一个单独在外界出现,都可能引来蜂拥的新闻记者。
他们的男伴女伴中,还有不少一线二线明星,打扮出众,穿着休闲服都像随时准备街拍。
如果是崔小圆在这里,定会激动得咋咋呼呼。沈绒不追星,看这些人的目光与看普通人无异。
船上有许多娱乐设施和社交场所,但她更习惯于独自躲个清静。海上之旅的第一餐,她没去餐厅,独自留在客房里点餐,食物由服务生送来。
船上食材讲究新鲜,每天都由飞机空运过来,烹饪方式也比较合她口味。
晚餐后,她来到甲板上没人的露天位置,对着海上的粼粼金光,任温柔的海风拂面吹过。
夕阳即将沉入海平线,回光染红了整个天空、整个海洋,仿佛随时可能燃烧起来。几只海鸥在空中盘旋,嘹亮的鸣叫声回响。
沈绒善于自得其乐,尤其是在这么舒适的环境里。坐在圈椅上,闭着眼,任由湿润的海风拂过长发。
似乎有人说过,大海是最能开阔胸襟的景色。
有一瞬间,她忘却了一切烦恼,直到旁边的人声传来,把她拉回现实。
临近她所坐的位置有一道分隔墙,挡住了视线。墙那边的陌生男子大概不知隔墙有人,加上一时心急,才会没有顾忌,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娜娜,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了。”
娜娜?听到这个称呼,沈绒首先想到的便是穆琳娜。但不会这么巧吧?
下一刻响起的女声验证了沈绒的猜测。
“抱歉,我们已经分手。再谈感情,恐怕不合适吧?”
竟然真的这么巧。
这是穆琳娜的前男友在求复合?竟能撞上这种尴尬情况,沈绒无言。
男子语气里都是软弱的恳求:“与我分手不到半年你就订婚,我不相信你是认真的。”
穆琳娜不为所动:“不要忘了,当初我们开始恋爱时,我就提醒过你:这段关系只是暂时的,随时保留双方分手的权利,不会有什么未来。当时你答应了。”
“但我后悔了……”男子的声线里有一丝颤抖,连沈绒听了都心生同情。
而穆琳娜依然冷漠:“抱歉,世上没有后悔药。建议你还是忘了我,向前看。风物长宜放眼量,再过两年,估计你就会觉得,我这海王你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竟有人这么直白地说自己是“海王”,沈绒长见识了。
男子犹未死心:“那个姓许的,他哪里比我好?”
“唔,”穆琳娜似乎思索了一下,“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人渣。人渣配海王,大概才能地久天长。”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沈绒听了也不禁想笑。
只听“海王”穆琳娜继续劝:“你想想吧,如果好聚好散,将来你这个前任或许能成为我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让我辗转难眠、悔不当初。如果纠缠不休,就只剩下白米饭和蚊子血了。”
这也太绝了……
一阵足音远去。大概是那男子实在无法忍受,终于离开。
沈绒在心中为这可怜男人默哀三秒钟。不过分手之后明知对方已经订婚还来挽回,并不体面。
本以为这个插曲到此结束,没想到穆琳娜突然从隔墙那边转了过来,让沈绒来不及撤离。
“沈小姐?”穆琳娜一眼发现了沈绒。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被发现,沈绒还是有点尴尬。
穆琳娜款款走来,摘下宽大的墨镜,拉开椅子,不请自来地在沈绒对面坐下:“这真是太巧了,我与沈小姐可真是特别有缘。”
她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被人撞见隐私的尴尬。
“穆小姐。”沈绒只能坦然回应,“的确很巧,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小姐,”对方嘴角微勾,“看来前天在店里遇见沈小姐试衣服,是为了准备这次游轮之旅?”
“嗯。”
“果然如此。那么沈小姐来这里,可是作为程先生的女伴?”
“嗯。”
对穆琳娜而言,这太容易猜。沈绒身份普通,却能获得上船资格,最大可能性就是因为程安。虽然穆琳娜怀疑沈绒这人可能没这么简单,但又看不出端倪。
她轻轻一笑,妆容精致,妩媚动人:“话说,刚才沈小姐都听见了吧,会不会觉得我很人渣?”
没想到对方问得这么直白,沈绒摇摇头:“我不觉得。”
“为什么?”穆琳娜饶有兴致。
“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了,那么分手是你的自由。既然已经分手,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还是沈小姐明事理。”穆琳娜看向被落日余晖笼罩的金色海面,意态慵懒,语气淡淡,“对我而言,恋爱就是一种休闲娱乐方式。喜爱美食的人,不会只吃一种食物。喜爱旅行的人,不会只去一个地方。男欢女爱,当然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的确如此。”
对方意外:“沈小姐竟然赞同?”
沈绒想了想,缓缓道:“有人对待恋爱审慎严肃,有人把恋爱当成休闲娱乐,各有所好,都是正常的。只要事先说清楚,不隐瞒不欺骗,找想法合拍的人恋爱,这没什么问题。”
“难得沈小姐如此通透。”
穆琳娜再次觉得可惜,可惜沈绒只是个平民。
静了一会儿,穆琳娜掖了掖耳边被风吹散的发丝,悠然开口:“说起来,沈小姐真的厉害,不仅结交了程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还让他把你带到这里。”
这话乍听起来似乎带着嘲讽,但穆琳娜的语气却不像有此意。
只听她又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我挑选商务合作伙伴,肯定只找最优秀的。毕竟这不是做慈善,不是扶贫。”
沈绒不语。
对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不过阶层壁垒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指望能靠婚恋获利,但往往落得鸡飞蛋打。别指望靠男人。”
“你说的没错。”
穆琳娜这番话明显是在影射沈绒可能打算靠程安往上爬,而沈绒竟心平气和地表示同意。
始料未及,穆琳娜挑眉:“你不生气?”
“你没说错,而且是好心提醒,我为何要生气?”
穆琳娜噗嗤笑了:“原来你这么有趣。我这说话风格,一般人都忍不了。就算忍气吞声,也是违心。”
其实穆琳娜的确是好心提醒。她见过太多急于飞上枝头的麻雀,最后结果都不好,有的甚至很糟。
不过她也是故意这么说,以为沈绒会恼。没想到,沈绒是真的不在意。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许宣然,穆琳娜都想交个朋友了。
男人啊,都是麻烦。她心道。
又随口聊了几句,穆琳娜重新戴上墨镜,起身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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