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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觉得,要对藩王属地具体情况有所掌握,再计较其他得失。具体情况……”赵元嵩面上带着半分迟疑。
皇帝陛下抬抬手:“无须顾忌,有话直说即可。”
“是。当初微臣为了寻找更饱腹的粮食,曾对北轩多地农作物进行过统计,军器局与昌誉世子别庄里的金刚藤全都来自西夷。”
“微臣想说的是,以蓟水郡为例,开放关卡,促进贸易通商,不论汉人还是蛮族,均可谋求些许生计,民众有了生路,再遇荒年,想必落草为寇的人会少之又少。民富则久安,民富则国强,故而微臣觉得可以打通北轩东西南北贸易通道,富民强国。”
古板的尚书令立刻反对,“赵从事这么说,不是故意想引敌寇入关么?”
赵元淞掩去嫉妒,状似劝诫道:“是啊,四弟,开放关卡与万国通商之事,古往今来,未有先例。如今你已嫁入定国公府,做事不要鲁莽,到时要被人误会成通敌,可就不好了。”
他这话一出,太和殿上一片死寂。
赵元嵩对二皇子眨眨眼睛,看向皇帝陛下没有半点惊慌,还特别矫情地说:“微臣才疏学浅,本来什么都不懂,是皇上您非让微臣说的啊。”
皇帝陛下冷然目光扫视尚书令与赵元淞。两人脸色瞬间惨白,顿悟赵元嵩这是给他们挖了个大坑,等人往里跳呢。
赵元嵩在回答问题前做了很多铺垫,故意提到汉人与蛮族通商一事,激起保守派大臣们反对。而他竟在皇上气怒下,还不要脸地提出皇上之前就免了他出口无状之罪。皇上金口玉言,拿赵元嵩没办法,当然他也没想对赵元嵩怎么样,只将怒气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尚书令与赵元淞这两很是倒霉,没多想就跳出来反对,不仅要直面皇上怒火,同时也得罪了把赵元嵩当亲兄弟的九皇子。这两人是太子的人,所以他们也同样得罪了太子殿下。
曾在崇明殿御书房中与赵元嵩有过接触的尚书令背脊发寒,他突然觉得赵元嵩有些可怕,用句白话讲,这就是矛盾转移。尚书令在官场混迹多年,如何面对皇上与朝臣,如何讲话才能引导别人听从,有很多丰富经验。可如今,他到最后才发现赵元嵩是故意在“演戏”,对于削藩这个棘手问题,赵元嵩根本就不懂。
这孩子小小年纪,多智近妖,他无意中装个愚昧,就能把他这老臣变成架在火上的烤炙,如果他想针对谁,会不会直接让那人尸骨无存呢?
赵元嵩可不知道尚书令大人想那么多,要是知道,他定会热心建议他,想要习得将表演融在生活中的绝技,只要住在长乐侯府六七年,把微表情磨练出来就好。
御史大夫出列打破此时死寂的尴尬,“赵从事所言极是,边关也好,藩王属地也罢,就算禁止通商,为求生计,百姓亦有走私者。堵不如疏,开放关卡通商,以势辟番邦,威及八方,弥盗安民,使荒烟野草复为绿畦黄茂,圮墙垣复为华堂雕桷。”
李大人那口才可不是盖的,经常在朝堂上怼人的主儿,现场发表万言感想,综经政、军事等诸多方面,阐述对外通商的好处,又将开设商属驿站,税证管理等等相关事宜详尽建议一番,有理有据的,用怀柔之法,蚕食掉番邦侵略之心,听得一众朝臣彻底傻了眼。
赵元嵩挠挠红着的脸,频频点头附和,仿佛在为自己不好好学习,说不出这种高大尚言论而感到羞愧。
众朝臣:他们好像在讨论削藩,不是联合藩王如何去赚外国人的钱吧?可是,为什么越听越觉得御史大夫说的在理,越听内心越激动啊?
“边关急报!”突然,太和殿外,一头上戴着黑色雉翎胄的小将军,双手高高托起奏折,急行小碎步从殿门外冲进来,“启禀皇上,边关急报。”
“什么,快快呈上来。”皇帝陛下马上放下一切心思,接过由李公公传递来的奏折展开阅览。只见他眉头先是一紧,又缓缓展开,然后又是一皱,瞬间拧成疙瘩,最后只留下阴沉,却又不像要发怒的样子。
御座下的大臣们:“……。”皇上心思深似海,复杂难辨如妇人。
看皇帝陛下长时间不语,还是御史大夫站出来询问,“皇上,不知边关出了什么事?”
皇帝陛下这才抬眼,先去看的竟是还跪在地上的赵元嵩,“元嵩你先起来吧。风长缨射杀了匈奴大将米哈尔,成功退敌数百里,直进匈奴腹地,从今以后,北轩正式收复北方草场地区。”
众朝臣一片欢欣鼓舞,赞誉连连。太子殿下看皇上脸上淡淡,站出来询问是否有不好之事。皇帝陛下皱眉道:“匈奴人大败,想要和谈。”他非常想让风敬德直接杀到匈奴人王庭,可实际操作上,他知道这不可能,风敬德再勇武,没有援军跟上也不能成事。皇帝陛下看看殿上这群武将,竟是一个拿的出手的都没有,不由冷哼一声。“什么!”憨直的武将们还在为匈奴人的厚脸皮而生气,“和谈个熊瞎瞎,战败了,该赔款赔款,该赔地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