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 所有的掩饰,都是欲盖弥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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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在正厅坐着,只说要养一养神,让她们各自忙各自的便是。
紫鸳坐在廊下做针线,墨鸰坐在窗下,手中的一块青布似乎拿了多日,也不知是在裁剪还是在刺绣。即便是做手工,墨鸰的姿势也很是警惕,脊背笔挺。
思维陷入了僵局,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只到我想到的地方,但更深的,我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片刻,语燕已经端了茶过来。
新烹的茶清香袭人,倒在细白瓷的茶碗里,一碗淡青色的茶汤,上面温热的香烟缭绕,宛如透明的碧玉上萦绕着白色的纹路。
这样温热湿润的香气扑面而来,似乎将人的心情也熨帖得平和了许多。
看到语燕满是期待地看着我,似乎还有些紧张,忙笑道:“这茶烹的很好,火候、时候都把握得好极了。”
语燕咧嘴笑了笑,两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指着我身旁的架子道:“姑娘看,这花儿好看吗?”
正厅有两个花架,上面摆着一对花瓶。开始紫鸳曾问我是否要采些时鲜花卉来插瓶,我说那些花儿摘了之后,过一两日就不新鲜了,最多四五天就要换了,未免有些可惜。多多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花草,有开花的,挪到正厅上摆两日也就是了。是以正厅里与房间里,摆设的花瓶都没有插花,只用作赏玩之用。
今日进到厅中,我便看到瓶中插得有花,也并未在意。此时细看,瓶中是两把粉色重瓣木槿花。
木槿花的花瓣本就轻薄如蝉翼,有光处是恍若透明的样子,故而颜色也就显得单薄。配上木槿那深绿的叶子,深碧浅粉,深浅相宜,浓淡相间,颇有层次。
可是架子上摆着的花瓶却是一对天青釉细瓷瓶,釉色是浅淡的雨过天青色,比豆青瓷尚要浅些。这对瓷瓶是端午节前太后所赐,胎质很薄,又细腻如玉,这样的薄胎青瓷,透光性是极好的,在光线好一些的地方看起来,几乎便有些飘渺的感觉。
这样的瓷色胎质本是上好,配着这木槿,却是两厢失色。
而且,这一对瓶子,太后赏了我之后,我并没有摆出来,这里原本放着的,是一对细白瓷的花瓶。想是语燕为了插花,特地找了这对好瓶子出来。
颜色上,这种近乎透明的天青瓷色,与木槿的浅粉都显得过于浅淡,也都过于素雅,没有深浅、浓淡的搭配;从质地上,轻薄的胎质与轻薄的花瓣,也因为没有明暗的对比而不协调。
插花虽是件小事,往往只装饰在房间一隅不起眼的地方,但的确是门大学问,好的插花即便放在角落里,偶尔落入眼帘,也只有增添和谐之感。我曾跟着两个姨娘学过一些,到底也只是皮毛而已。
我知道语燕不曾学过这些,旧时在汴梁,弄些月季、菊花插瓶,也都是随意插一些,只图新鲜而已。
所以见这两瓶花这般样子,我也只是轻轻一笑:“木槿很耐旱,瓶里面的水不要太深,花茎被浸得多了倒不好。”
语燕忙道:“这些木槿花是我在北宫墙边上采的,白色的不好看,我就选了粉色的。”
若是白色的配着这瓶子,倒会更好一些。只是语燕这么热切,此刻不能扫了她的兴致,改日教她也好。
语燕顿了一顿,续道:“姑娘见过北宫墙边上那一带的花吗?那天晚上我见过夏姑娘跟她的丫鬟风儿去采过的。”
嗯,中元节那天晚上,我从小西湖边走回来时,也见到夏晴岚与风儿便站在那一带的。只是当时天色昏暗,只见到影影绰绰的树影,未曾看清楚罢了。
我嗯了一声,道:“若还用以前那对白瓶子,配着这花儿会更好一些……”
一句未完,眼光掠过语燕时,却看见她的小嘴向下撇着,眼中竟有些莹莹泪光,我心中吃惊,看见她的手以奇怪的姿势放在身侧,心中猛然一动,想起自回来后便见到语燕紧张的神情,伸手一把拉过语燕的手,果然手指上斜亘着一道血痕。
语燕要待缩手已经不及,见我抬头看她,样子禁不住更加委屈。
我忙道:“手怎么也不包扎一下?露着伤口干这干那,伤口很容易肿烂的。”
语燕撇着的小嘴终于咧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忙抚慰道:“傻丫头,瓶子打了就打了,哭什么呢?”
紫鸳与墨鸰闻声都走了出来,紫鸳微笑着站在一边,安慰两句,却又忍不住笑对语燕道:“你可服了吗?”
语燕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一笑,看了看我,却又哭了起来。
我倒被她二人弄得奇怪,但越是安慰,语燕越是哭得厉害,便又道:“好语燕别哭了,你是怕弄碎了瓶子我责怪你吗?”
见语燕哭着摇头,我只好看着紫鸳求助。
紫鸳微笑道:“姑娘怎么不懂语燕的心事了?你责怪她,她倒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