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师徒团聚存粮够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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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哥,我……我没有,我只是……”宁姓蓝白道袍俊秀少年名唤宁安之,他被郑宇森那番直白的调侃话惹得尴尬连连,他挠了挠脸颊,一时口拙得无言以对。
“安之,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啊?”郑宇森笑意吟吟地故意掏了掏耳朵,看着宁安之眨了眨眼睛。
宁安之见此,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郑大哥,勿闹了,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
人?宁安之所说的“有人”自然不是指他们这些人,而是指“外人”。
“是谁啊,这种时候竟还有人敢朝这座‘阎罗城’来,我就说让你们赶紧在城外竖上一块警示牌,或者派几个人驻栏守着。”郑宇森忧愁地喋喋不休起来。
宁安之被他数落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他最后带着几分委屈几分不满道:“这事儿哪轮到我管啊,我就听銮师兄的吩咐做事,再说……咱们哪有那么多的人手去守城啊,眼下这些事情若不是有桑掌门跟你们的帮忙,怕是这一座城的病患我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城中恶疾,无论来者是谁,尽管将其趋赶出城便是。”
清风飒飒,青年背负青芒古剑,一身明澈似万物沉澱岿然的气质,隐隐要入苍茫天外墨画之中。
桑昆翊其实就是被搬来震场子的,是他毋须多余动作,甚至没心思朝来者投去多一眼。
“这……”宁安之听了桑昆翊那强硬的话,略有些迟疑地转过头,看了猀华等人一眼,特别是视线在虞子婴跟惰身上逗留了多一会儿。
这一群人虽自称“游人”,但浑身上下都写着“他贵不可言,他全家都贵不可言,他家打手很凶残,他家一群打手都很凶残”的标志,他一时还真不愿采取这种撕破脸皮的方式。
常年悠居山水间,性情陶冶修性,无论是宁安之抑或是其它清虚宫的人都不是那种蛮横性强,态度生硬之人。
于桑昆翊而言,这清虚宫的人就像是山涧那远离人烟的闲云野鹤,一落俗世便只有被人“焚琴煮鹤”的相。
突然他感到有一股视线,不对,是两股不容忽视的专注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警觉性极强的桑昆翊抬眸顺势望去,首先眼前跃入一片黑白两色,两色衣摆交叠覆下,接着,他视线继续移上,在看到那代表着“黑”色那人的脸时,空气徒然一滞,他那双惯常半敛寒凉的眼眸,微微瞠大。
徒……
虞子婴在桑昆翊看向她时便已翻身一个跨腿跃下了马,那动作十分利索干净,带动簌簌衣袂的摩擦声,倒是惹来不少人的关注。
她的位置被猀华等人稍微遮挡,再加上她身影娇小,尾丛马后,桑昆翊等人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放入眼中。
当她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猀华等人虽然不解,却在这半个多月养成了一个习惯,以她马首是瞻,他们勒马让出一条道,虞子婴从中步出,她虽然在一群高大骏马的衬托下显然异常娇小,但她步履稳重,背脊从容而挺直,黑氅滑过冷冷的空气,令她的形象瞬间像是被描摹了一遍轮廓,变得更为深刻。
当她沉默时,便像是虚化了身影容易被人忽略,当她一有动作的时候,那一举一动都随之牵动着别人的心思。
“怎么了?”郑宇森本来侧着身子对着宁安之说话,此时感觉周围气氛好像不对劲,便转头朝后一看,当他看到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人时,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接着,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后,确定不是幻觉的时候,突然声调破音地喊一声:“师叔!”
虞子婴的眼神并没有施舍给郑宇森,而是笔直地,有目标性地,一步步走到微怔的桑昆翊身前。
一步之距,看起来那么娇小而柔软的一只,在身躯如松虬般颀挺健梧的桑昆翊对比之下。
“师傅。”清冷的声音干干净净,细绵却低沉,有一种独特的音韵味道。
她低下头,退后一步,朝着桑昆翊兜头行了一礼。
“子婴……徒弟?”
桑昆翊冷涩的声音微颤,他一步跨前,一伸掌便堪堪稳稳扶住她这一揖,将其托起,他看着她的面目,依旧怔然。
“你怎会在此?”
虞子婴的礼行不下去了,于是她仰起头,白净净的一张小脸虽然仍旧没有多少情绪,但却是少见地柔软地,像蓬松的绵花糖一样,呼啦~呼啦~地。
“正准备去宛丘,路经此地……察觉有异,便进来看一看。”
虞子婴倒是老实,想都没想,几句话便将什么底都给透露了。
“呵~”马背上的惰无声阴冷笑了一下,懒疏眉眼,即使是此时随意容姿,仍旧隐约有一种千年寒潭幽深之下有怪异凶物在蠢蠢欲动。
这一声,令桑昆翊似想起什么,他的眼神转向马上此时被独遗留下来的白色——惰,当他看到惰时,瞳仁一凝,全身倏地一下紧绷。
“惰皇……”
他认得惰。
异域的惰皇怎么会在这里?!
当桑昆翊惊疑间,一只柔软而温凉的小手握上他垂侧的手臂,一声令他觉得心头最坚硬的部位一软的稚澈声音响起。
“他跟我一起的。”
桑昆翊梗着僵硬的脖子,低下视线,紧紧地看着虞子婴。
“你跟他在一起?”
虞子婴总觉得她那一句话从句号变成问号说出来的意思好像变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如果直译的话,的确没有错。
于是虞子婴颔首。
桑昆翊看虞子婴竟然承认了,他目光极其复杂而黯幽,他怆然长叹一声:“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这句话不单单是在问她近期的行踪,更有一种久久悬吊着的担忧心情终于能够安隐落地的长松一口气。
虞子婴虽然对这句话所饱含的感表理解不深,但她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对她所表现出来的责任、担当、关怀与担忧都是真切的。
这种神色某一瞬间令虞子婴觉得,这是一个跟她的祖母一样对她关怀备至,却内敛阴晦表达的长辈啊。
“师傅,能在这里遇到你,我很意外,却亦很高兴。”虞子婴看着桑昆翊认真道:“在我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视线总是习惯性地望着前方的目标,常常因此忽略了周围。我记得要去找你,却并没有去找过你,因为我有一个在此前提下必须要优先处理的事情,所以……师傅,请你见谅。”
虞子婴再次低下头,诚恳地道歉。
其实遇对了人,虞子婴也会是一个既懂礼貌又软萌的面摊少女。
桑昆翊一愣,听了她那番“傻白甜”的话,冷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一瞬,他犹豫一瞬,试探性地伸手揉了揉低在胸膛前的小脑袋,他道:“为师知道你正在做的事情,亦知道你的理想,师傅不怪你,师傅理解,所以……”他声音徒然一沉,带着几分凛然大气之意:“抬起头来,你并没有做任何需要低头的事情。”
虞子婴闻言,倏地一下抬起了头来,她看着桑昆翊,猫瞳大眼呼扇一眨。
“饿了吗?”
看到这样的软萌呆的虞子婴,不自觉桑昆翊说话便放低了嗓音问道。
——他心道:徒弟这模样还真像等待投喂的大猫一样。
虞子婴没有想到话题一下从“人生大事”转到了“民生大事”,反应了一会儿,最后顺应肚皮的回答,点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