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在乎的是谁(2 / 2)
看的太过清楚,一切都通透起来。
车子冲着她呼啸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瞬,她眼看着车子越来越近,看着车子里的女人那样疯癫的表情,木然的看着,车子将要撞上她的一瞬间,那样的一瞬,身体腾空……
“砰”的一声。
她听见耳边的声响,身子却是被人侧着推出去,有人被撞飞,在她的身边擦过去。
她看不清,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身上重重的一痛,跌着在路边,背部疼的她几乎是要扭曲着抽搐起来,车子猛地打了方向盘,似乎是想要避开什么,却避不开,一头撞在路边的一块太湖石的石碑上面。
疼的那样一瞬,她蜷缩起来,觉得有人到她身边,睁开眼,是章东远,章东远满脸的焦急的模样。
有些恍如隔世。
章东远身后的凌楠,还穿着那一袭白纱。
章东远伸手捂住她的头,她伸手去碰了一下,都是湿热,拿到面前来看,才发现都是血。
竟然感觉不到疼……
一点都感觉不到。
杜雪缓缓坐起来,推开章东远,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马路上过去。
红色的跑车一头撞在石碑上面,车头整个凹陷下去,冒着烟,发出“嘶嘶啦啦”的声响,将人的思绪都扰乱。
米莉从怔忡中回神过来,急忙的来扶着杜雪。
杜雪看着路上大概有五米远的地方躺着的人影,几乎就要站不住,腿一下子的软,软的彻底。
要不是米莉扶着,她就要坐倒下去。
“别过去了……”米莉说。
杜雪却是摇头,死命的摇头:“让我过去……我要过去……”
米莉扶着她,走到林岩川的身边去,几乎是再也没办法的跌坐在地,看着面前的人,杜雪的眼泪不断的落下来,不断的落下……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时候能比得上此刻的感觉,那么她想到的只有妈妈离开的时候。
林岩川已经退开了,明明已经退开了,却在最后的时候冲出来,推开她。
就好像是上一次,出车祸,在那一瞬间,他猛打方向盘,让她安全,让自己撞上电线杆遇险。
两次,他都把自己的命看的比她的要轻的多的多,最危险的时候,推开她自己冲在前面……
他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她都是章东远的妻子,她都再也没有对他有好脸色,她还曾经耀武扬威的跟林岩川炫耀章东远的财富,还对他那样不屑一顾,可为什么,他还是给她生的机会,将自己推到死路上面去……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死的吗?
难道不知道吗?
杜雪的眼泪落下来,看着地上已经闭了眼,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的林岩川……
林岩川的身体微微的抽动,那是撞击之后的痉、挛,她几乎看不下去,再也看不下去……
林岩川甚至还穿着结婚的礼服,林岩川前一天还打给他说着话,说不在乎娶任何人,说如果杜雪答应,可以带着她走,放下一切。
而现在,说话的那个人躺在这里。
刚才还搭着在她肩头的手……
杜雪伸手过去,拉住林岩川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杜雪低低的念着。
有太多太多个对不起没有跟林岩川说过,她一直是停留在恨林岩川的态度里面,现在想,林岩川除了跟她分开以外,没有做任何更对不起她的事情,反而是她,被他救了一次又一次。
站在雨地里陪着她淋雨的林岩川,那时候那一瞬间的侧脸,她记得那样清楚……
他那时候说他后悔了,想要回她,她想也不想的拒绝,说不会原谅他。
“我原谅你了,我错了,我原谅你了,你不要死……”杜雪低
低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章东远看着她,眼底的光复杂的沉淀。
凌楠也看着,大概是吓的厉害,米莉打电话报警……
杜雪握着林岩川的手,感觉着他手指的跳动愈发的微弱,哭的泣不成声,用力的握着,不住的念:“求你了,你别死……求求你,你别死,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握的太紧,感觉到手心里的硌,泪眼模糊中摊开他的掌心看,他的手上面有细腻的纹路,长长的手指无名指上面,套着两枚戒指……
杜雪看着,放声大哭……
两枚戒指,一枚是章东远自己的,一枚是她的。
是当年一起买的那一对情侣戒指,他说了要重新给她戴上的,竟然两枚一起戴在他的无名指上面。
两枚戒指静静的,闪着光亮。
银的材质,却能灼烫了她的眼睛。
章东远根本没办法靠近,没有立场靠近,不知道怎么靠近,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们。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完全的局外人,从来不曾走进过她的心,看她在地上放声大哭的样子,那样脆弱的肩头颤动,可他却不能上去安慰,在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劝她。
米莉打完电话叫了救护车,就在一边看着,眼底也都有了泪光闪现。
这样的哭声,很难不让人有共鸣。
杜雪感觉着林岩川再也不动,一动不动,哭的太深,眼前忽然的一黑。
只听见耳边米莉的声音,章东远的声音,复杂的混着在一起,然后一切就归于平静,完全的平静下去……
***
很长的梦境,几乎要让人不要醒来。
很多人,很多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
小时候妈妈抱着弟弟给她念故事书的场景,到了杜家被两个姐姐欺负关在洗手间的场景,卫铭从玻璃罐子里拿糖给她的场景,林岩川在元旦晚会上唱歌看着她的场景,甜蜜的吻,惨烈的分开,母亲病重没有钱治病她在医院走廊里哭,章东远如同天神一样降临的场景……
一幕幕一幕幕……
有温暖的怀抱,可都离开,有章东远的承诺,也有凌楠和章东远在机场拥吻的场景。
真的好像是梦境,所有答应的都破碎,所有以为天长地久的,都是一瞬间变化。
梦里面觉得难过,心口压抑的闷痛,眼泪落下来,挣扎的要醒来,可是不能。
那种闷痛,怎么都无法过去,一直在她心口里。
真正的折磨。
“杜雪?杜雪……”耳边有人模糊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天上来,那样飘渺而不可知。
眼前骤然的光亮,将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迷糊的睁开眼,对上章东远的眼。
愣了一秒钟,看着头顶的灯光和熟悉的环境,才想到这里是哪里。
医院的高级病房,她之前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现在又被送回这里,她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家里还要多,很熟悉这一切。
“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是太虚弱了情绪激动所以昏厥。”章东远说一句,淡淡的语调,似乎是并不想让她想起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