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人生如戏(1 / 2)
程咬金为何敢在晋王反叛之时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为何敢在尉迟恭大举进攻的时候为了保存实力便让出防线退避三舍?
就是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这么做了皇帝也不敢将他如何。
安抚人心也好善待功勋老臣也罢乃至于忌惮其手中掌握的兵权……无论如何只要程咬金没有光明正大的竖起反旗李承乾就只能对其优容有加、听之任之。
当然就算李承乾什么道理都懂可毕竟七情六欲全都不缺面对这样对他这个皇帝毫无忠心、对帝国全无忠贞的臣子岂能不愤满恼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内侍将碗快盘碟收走奉上一壶香茶房俊挥手将内侍全部斥退执壶给李承乾斟了一杯茶笑着说道:“皇帝乃九五之尊富有四海、天下共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些话听听就好哪个皇帝若是当真距离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也就不远了。”
当着皇帝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语的确是十分不客气。
“君权天授”乃是华夏文化之根源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否则整个自汉以后由儒家编造的文化体系将彻底崩溃。在华夏文化当中“君”便是“至高神”在人间的代表即是“天子”君主的意志便是上天的旨意无可违逆。
君臣父子这是儒家的血脉早已与天下黎庶融为一体。
当然君主也不是可以任意妄为因为“上天”随时都在看着呢一旦君主昏聩、倒行逆施便会降下灾祸以示警这便是董仲舒的“天人感应”理论用以约束君主之行为。
李承乾苦笑一声喝了口茶水叹气道:“自先帝金典册封朕为太子的那一日起朕便在诸多当世大儒、举世名臣之教诲下勤学苦读不敢有一日懈怠只为不辜负父皇之殷望、不使苍生黎庶坠入苦海。然而等到那天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却发觉自己差得太远且不说什么功盖三皇、德超五帝之类的虚言单只是想要让朝堂上这些文物大臣与朕共同进退便难如登天。”
自他登基之日起便有无数人公然反对此后更是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也竖起反旗、公然要将他这个“伪帝”推翻“清本朔源”“拨乱反正”。
当然他并未奢望自己能够德被天下、人人尊崇有人反对乃是自然即便是自己英明神武的父皇难道就能慑服天下人心?
但那种面对文物大臣之时既要平衡利益又要有所侧重以便推进朝政的勾心斗角着实令他心力交瘁。
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怨气。
他为何这般愤满于程咬金?
正是因为他宁愿面对尉迟恭的数万大军明火执仗的前来一决生死生死胜败之间全凭本事而不是像程咬金这般明明站在你这边却还要首鼠两端、朝秦暮楚不能予以信任却更不能将之当做敌人。
房俊笑着饮茶他理解李承乾的心理。
说白了就是“才不配位”……
李二陛下的目光是很准的他看准了李承乾的才能不足以震慑群臣极有可能导致权臣当道、皇权旁落所以先是打算改立在文臣之中声望极佳的李泰为储继而又想将储位交予政治天赋极佳的晋王李治。
当然易储之事干涉太大、牵扯太多动辄影响皇位传承两相比较取舍两难所以李二陛下一直犹豫不决。
房俊闻言宽慰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每一个人都有缺点即便是圣人也一样谁又能生而知之、通晓宇宙呢?做皇帝很难金口御言、口含天宪是绝对不可能的有人不听话有人想造反谁能奈何?但做皇帝也很容易只要通晓为君之道即可。”
李承乾追问:“何谓‘为君之道’?”
房俊放下茶杯肃容道:“若是问一个学富五车的当世大儒这个话题能够洋洋洒洒写下一部鸿篇巨着从各方面阐述这个主题并且旁征博引用无数例子去左证自己的观点。然而如此宏大而广博的话题其实可以简单用两个概括归纳:用人。”
李承乾愕然:“用人?知人善任的道理自幼诸位师傅便予以教诲朕倒是也知道一些。”
正如房俊那句“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就是知人善任的基础一旦所托非人好事也能变成坏事。但如此便能做好一个皇帝?
太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