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宿命(2 / 2)
亭外便是萧萧瑟瑟的细雨,虽然呆在亭内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外头触手可及的湿润和凉意,那些烟雨朦胧的雾气随着雨滴的溅射轻轻地在裤脚边铺设开来,不须说,这潮潮湿湿的天气本身便是一番难得的美景。
忽然,一声清脆空灵的梵唱声从耳畔传来,声线细腻,带着未曾发育的稚嫩童声,格外有一番清脆的空灵美感,在这烟雨朦胧的江南方寸一地婉转如鸟鸣又如佛笑,锺乐齐鸣。
那梵唱是赵虎臣手边的胭脂唱出来的,咬字繁杂晦涩吐字清晰却很难听明白,字字句句圆润自如,即便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语调抑扬有道自然而然地能让旁听的人产生一种共鸣和荡气回肠,外头是沙沙的烟雨成了最好的伴奏,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务此时却像是应运而生的双胎一样和谐而充满一种音律的美感。
良久,一曲唱毕,回味悠长。
“叔叔,好听吗?”胭脂期待地望着赵虎臣。
“好听。”赵虎臣点头由衷道。
得到了两个字就像是得到了最好的嘉奖一样,胭脂会心一笑,轻轻说,“这是师父教我唱的,叔叔想听这首飞鸟完整的汉语歌词吗?”
“想。”赵虎臣道。
“命如花果熟常恐会零落已生皆有苦熟能致不死从初乐爱欲依银入胎影,受形命如电昼夜流难止是身为死物,精神无形法作令死复生罪福不败亡,终始非一世从痴爱长久自此受苦乐,身死神不丧生者无不死有命皆无常,众生堕有数一切皆有为一切诸世间,无有不老死众生是常法生生皆归死,随其所造业罪福有果报恶业堕地狱,善业生天上念佛生净土得无漏涅槃,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胭脂换了一种更加平稳和缓和的语调缓缓道来,像是在叙述一个古老而凄美的故事,并不是单纯地念,而是以一种半唱半念的方式吐字,之前是梵文而后是中文,吐字便了喻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师父说这是布达拉宫下面一个听了一辈子的佛经的老妪作的,她不识一个字更是没有学过半点音律,但这的的确确是她作的。”胭脂认真道。
“耳濡目染吧,灯绒在佛前听佛五百年尚且能得到,更何况是人,曰曰夜夜在布达拉宫脚下聆听佛经相比就是草木都带着些许佛气了。”赵虎臣摸摸胭脂脑袋,笑道,这歌词叫送别偈,赵虎臣的印象深刻,前十六句出自法句经后十四句出自四分律,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觉得这寥寥一百九十字美到了一种境界,字字珠玑,字字都值得回味,很大程度上他对佛家的兴趣也是从这一百九十个字开始的。
“好有慧根的孩子。”声音苍老而不沙哑,带着些许的冷冷清清,出自一个老年女人之口。
老年女人青衣粗布,带着一头长发,面容姣好,光洁而自然,一身像是僧袍的粗布,手上带着一串佛珠,虽然简朴却干净,此时站在静养楼的屋檐下一脸赞叹地看着亭中的胭脂。
见赵虎臣望来,那老女人便躬身行了个礼,“我是鸡鸣寺借道修行的一老尼,可否借两位一步光?”
不称贫僧,而称我,但明明一身的青灰僧袍,这女人慈眉善目,精蕴内敛。
赵虎臣知道她最终的目标还是身边的胭脂,低头看去却见小丫头怯怯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远处渐渐传来人声,想必也是下一批游客到了,见这女人的确诚恳,便笑道,“师太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