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大勇(2 / 2)
杨留留过来,崔呈秀行礼喊声“义母”识趣离开。留留轻声问:“那里有情况没?”说完,面色通红。
魏四苦笑道:“哪能那么快,不过最近我总感觉那里痒痒的,很是难受。”
留留一听,焦急地问:“去问过雨婵妹妹没?”
“她一个姑娘家,我,我实在不好开口。”魏四坦白交代。他是有这个想法,但却很是难为情,便没去询问。
“我帮你去问问。”留留道。
魏四问她:“我以前交代的事,你是否一直在坚持做?”
留留美目一瞥,“自是记录的清晰。哦,前两天,汪公子送来五千两银子,数额巨大,我正要告诉你呢。”
“汪公子?这么多?”魏四惊讶万分。
“他说你知道的。”留留又道。
魏四立刻联系到熊延弼。秋后问斩,这日子就快到了。
“怎么处理那些银子?”留留征询他的意见,“我一两未动,要不就还给他吧。”
“既然送来就不还了。”魏四有了主意,“你保管好,过两天就有用场。”
按说魏四是见不到熊延弼的,但他直接去找了张问达。张问达见魏四来到,竟很高兴,立刻吩咐王之寀引魏四前去。
王之寀也很高兴,他们似乎都在盼着魏四来救熊延弼。
牢里的熊延弼看不出憔悴,正在挥毫疾书,对进来的魏四毫不理会。
“熊大人好是坦然。”魏四站了会,先开口。
“大丈夫当战死沙场,如今这样窝囊离去,怎会坦然?”熊延弼早已看见魏四,也猜出魏四所来何意。
魏四笑笑,“熊大人现在想通了,为何那时就想不到这点呢?”
熊延弼放下狼毫笔,叹口气道:“现在晚吗?努酋还活着,辽东还不安宁呢。”
“熊大人这么说的意思是除了你,再无他人可以打败努酋,还辽东一个安宁吗?”魏四问。
熊延弼“哈哈”大笑,“魏公公这句问话颇有意味。熊某不才,不敢自称第一,熊某只是想去做一点大明臣子该做的事,以死尽忠罢了。”
魏四微笑道:“但是我无法救你,完成你的心愿。”
“那你来作甚!”熊延弼有些怒气。他知道那些好友在想办法营救自己,他也知道关键人物是魏四。虽在牢笼,但当下政坛局势他还是知道的。
“熊大人的家财有多少?”魏四突然问。
难道是嫌银子少?熊延弼语气软下来,“变卖全部家财不过三千,余下那些是好友相凑,魏公公若嫌少,熊某只好另想他法。”
魏四带着蔑视问:“你还有他法吗?”
是啊,我还有他法吗?熊延弼低头说不出话。
“魏四倒觉得熊大人可以用另一种法子尽忠,做一点大明臣子该做的事。”魏四道。
熊延弼不解望着他。
“用自己的死去警示后来者!”魏四一字一句地说出。
熊延弼盯着魏四,“魏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四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传首九边,告诫那些包围国土的将士,国家利益永远是最大的!”
“你要用我的脑袋来激励边线将士?”熊延弼目瞪口呆。
“不错,熊大人,我来给你分析。”魏四道,“即使这次你逃过斩首,侥幸存活下来,但你良心上过得去吗?你将永远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活着,这是你愿意的吗?”
“我可以上战场杀敌,死在沙场!即使做一名普通士兵也无所谓。”熊延弼厉声道。
“说的好,死在沙场。”魏四笑道,“你觉得如果这样死去,你的死会有意义吗?也许在死前你可以杀一个,十个,或者百个敌人,可是你还是死了,尸体在地上翻滚,被掩埋,而后无踪。”
“你觉得我不该这样死?”熊延弼不得不承认魏四的话有道理,语气软下来。
魏四默默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他思考的时间。
熊延弼是聪明人,是正直的人,这两者加在一起,他明白了“传首九边”的重大意义。用一颗人头去激励将士,可以扬起更多人的斗志,可以杀死更多的敌人。远比他拿一把剑去战场杀敌有意义得多!但是,他心有顾虑,笑容苦涩,“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所以我很担心熊大人是否有这个胆量。”魏四道。
这需要有承受永远被世人唾弃的胆量,非大勇者而不能为。
“哈哈,都是一个死,熊某何惧之有!”熊延弼大笑而道,笑声中有绝望,有苦楚,有无奈,有悔恨……
若这样的死能一洗曾经的耻辱,为何拒绝?
魏四很郑重地道:“熊大人之勇气,天下少有;熊大人之忠心,无人比拟。魏四敬佩!”
“哈哈。”熊延弼仿佛彻底看透,只顾仰头大笑。
魏四不再留,说了最后一句,“那些银两我会以熊大人的名义捐给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