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战(4)(2 / 2)
如山的压力忽然散尽,好象蒙死的双耳陡然贯通,天地的声息,同袍的呐喊猛地灌将进来,只剩血色的双眼也自一清,远处的烟尘,草木也都有了颜色。陈诺好似灵魂突然归位,楞楞地看着眼前正对自己着急的赵成,却没听见他说什么。周遭遍地死尸,有修罗有天兵,活者正在清理,想让死者安息。陈诺忽然大喊:“不要动!”
那些正在清理的士兵俱都停手,不解地望他。赵成被那声喊吓一跳,好嘛,我摇了你半天,装耳聋,现在咋呼这么一下,鬼都要被你吓出尿来。
却见陈诺到了那些清理的尸身前,看了看,说道:“只须将我军的清理好就是。至于阿修罗的我们给他们一些惊喜。”既然修罗要当波斯人,那我现在就是斯巴达勇士,勇士的做法,就是把敌人的尸身堆成城墙!
摧力持大发雷霆之怒:六个营上去,半日时间,右路毫无建树,倒也死伤不多;左路两个营,横骨营已然打残,统领重伤,竖矸营伤亡近半,却只灭掉对面二百人路病呻吟;最好就是中路,两个营上去,一个没回,又被团灭!什么时候阿修罗的战士比女人还要羸弱了?绝对不行,我要祭旗亲出,我要把这部天兵主将的头骨做成饰物,镶嵌在刀柄上,让它看我打破南天门、拆毁灵霄殿,重现祖先的荣耀!
帅旗擎起,迎风而动,旗角挂有四颗头颅,正是那竖矸营统领的脑袋。一时诸军震动,杀气肃然。
赵成布置好防务,与陈诺一起统计战果:左路平安无事,可以不计,右路辛营斩获三百余,已方死二百一十三,余二十七,个个带伤,赵成瞥了陈诺脸上那条口子一眼,暗补了句:“如果这个也算伤的话。”但听辛营军卒讲,陈诺一直顶在最前,便他一人就挑死数十修罗,居然未伤未死,堪称奇迹。
只是他哪里知道陈诺衣甲乃北极玄武精魂所化,刀剑难伤,法术不侵,划破了脸才叫意外。还是中路收获最大,死伤不过百余,尽灭修罗两营六百众。加上首战灭掉的一营,此战已经歼敌千二百之数,损失却不过三百人。
往常开战,以十换一那是常事,今天着实痛快,竟然打了个以一换四,便是白杀神亦无此战绩!拿眼看陈诺,却见他情绪不高,还以为在为辛营死去的兄弟伤感,就拿话安慰道:“战阵无情,刀枪无眼,我等天兵驻守边地,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活计,染血沙场,马革裹尸,未尝不是个好的归宿。”
陈诺摇摇头,说道:“且好好合计接下来怎么做,现在我们只剩不足八营,看修罗阵中主帅军旗已然前移,只怕是想全军压上,毕功于一役。白起应该离此不远,我们须得顶到摧力持亲动,他才会出兵。”
赵成骂句狗日的,说道:“如今拒角尽毁,中路阔大,几无遮挡,右路地势好些,可是修罗若从中路半道迂回,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若我们撤到左路,凭借高地与阿修罗众周旋?”
陈诺沉吟半晌,道:“好吧,你来守,我来攻。”发个神念模拟出死守右路的情景,赵成也以神念进入,陈诺将修罗兵众团团围住高地,也不冲锋,只各种法术轮番砸落,赵成和他那方的“陈诺”联手布置清光护体,硬抗半个时辰,最终仙气耗尽,失了护持,法术落下,死伤惨重,被迫突围,散兵闯阵,有去无回。最后赵成被擒,修罗主力未伤,白起悄然退走。
赵成收了神念,通身大汗,死守这条道行不通,强攻如何?不用想,失了阵势地利以一千八百天兵叫阵近万人的修罗,不知道是该赞扬勇敢还是应该咒骂愚蠢。陈诺叫人传来午营指挥,问了名姓,叫做李会,骑马长大的。陈诺在地上画出左中右路地势,问他如果右路修罗攻上来,将如何冲锋?
李会一指那处狭窄断崖,道:“最多只能冲到此处,不然会蹶了马蹄,伤了马力,从坡顶往下俯冲,须得有五十丈距离才能收住冲力,所以最有利的冲锋点就在这里。”说完指了指右路坡顶到断崖的中段。
赵成趴着看了,有些迟疑:“五十丈纵深,二十丈宽度,方圆千丈,至少得放进一营修罗,你倒是能冲下去,只是还上得来吗?”李会咬牙道:“我排成十列方阵往下冲,前排死了后排顶上,只要能把修罗赶下断崖,剩下的兄弟就算捡回了性命。”
陈诺插言道:“把丙营埋伏在中路靠右侧,放他一营上来,然后作隔断射击,务必把上了断崖的修罗后背削薄,给骑兵减轻阻力,伤亡或许会小些。”
赵成算了算,一队骑兵得俯冲之力,能顶四个修罗,主要还是前排出力,后面就是硬推,所以二百余骑兵冲下来,前面几排骑兵自然必死,却也能把修罗前锋推下去,然后就是滚雪球带动后面修罗溃退,一直赶下断崖,再由丙营收捡首级,这把买卖怎么算都不亏的。于是一拍大腿:“干了!我带三个营死死守住中路,断不让一名修罗迂回上去。你们只管施为就是。
”李会领命,自去组织冲击队列,谁前谁后,谁左谁右,一一排布。
陈诺取出一瓶丹药给赵成,以备法力不足时使用。人仙之位施法攻击,只要法力足够,仙气不散,远程对抗三五十名修罗绰绰有余,若是地仙,便三四百也能接了,至于天仙惜命怕死得很,断不会来此沾染因果,平添劫数。
赵成接过丹药收好,点了三营军卒于中路展布,又听陈诺之计,把近千具修罗的尸身当作拒角,堆起长长一道围墙,据墙坚守,安排妥当。
陈诺却自苦思,前番见阵,意识浑沉,嗜血好杀,满目所见,尽皆血红,充耳所闻,全是杀声。神仙灵台清明无碍,此许血气决不至沾染灵台,阻断清明。可是当时偏偏真个失守,极力内探,却又并无异样,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