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门前镜湖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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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合家欢,第二日,便是新年了。
紫禁城内廷东侧,深夜了,依然是人声鼎沸,儿臂粗细的牛油蜡烛架在各处,几名首领太监刘进忠、李进朝正看着人打扫。殿内高敞灿烂的浑金天花被满殿的蜡烛映照得闪闪发光、不加油饰的楠木巨柱与雕刻精美的莲瓣纹柱础辉煌而肃穆,室内皆以金砖铺地,镂刻着浑金莲花水草和纹天花。殿内陈设着日晷、嘉量、须弥座及龙凤纹望柱。
这里就是奉先殿,历代皇帝的灵位所在!
凡遇朔望、万寿圣节、元旦及国家大庆等,皇帝大祭于前殿;
遇列圣列后圣诞、忌辰及元宵、清明、中元、霜降、岁除等日,皇帝于后殿上香行礼;
凡上徽号、册立、册封、御经筵、耕藉、谒陵、巡狩、回銮及诸庆典,皇帝均祗告于后殿。
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搬动着龙凤神宝座,他们知道这是尊贵非常的东西,若是磕了碰了,都是性命干休的事,就连擦拭着笾豆案的太监都唯恐手太重,留了痕迹,明日康熙皇帝来春祭,万一被挑剔,岂止是害了自家性命?
外檐的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下午已经擦拭完毕,刘进忠还拿着拂尘扫着灰,李进朝带几个高个子的太监负责铺设神龛和楎椸、前设供案、灯檠。又挑了几个伶俐的,把后殿的先皇的“神主”请出来安放好,再将隔壁寿皇殿供奉的先皇“影像”请过来张贴。
奉先殿前殿陈设的木雕罩金漆宝座上设有坐垫和靠背,有头脸的首领太监将供奉着已故皇帝的牌位安设于宝座的木座上,每个牌位均附上锦被一床、枕头一个。
上百人一直忙碌到更漏响了数声,已是丑时,领头的总管们查了查各处都没有异常,才放了那些疲惫的小太监们去休息。
等到人声渐远,幽深的宫墙那头才闪过了康熙皇帝的身影,后面跟着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和梁九功。梁九功先打好帘子,康熙示意他在外面呆着,便独自进了奉先殿,默默跪了下来。
除了天地神佛,康熙这辈子跪拜的就只有这眼前的祖先衣冠牌位了。天意从来高难问,神佛也玄远超凡,在现今康熙的心中,大概还是列祖列宗更可亲,更可寄语吧。
跪在先皇神位和供案前的康熙心里感觉极其复杂,以往每次过来都是暗自得意,总有些功业要向先人表功,而今天他却是惶恐迷惘。世组当年大行后是由自己为他设立灵位,康熙也一直希望将来自己某天山陵崩,是太子将牌位放在这里祭拜。
可是下午的畅春园里,当礼部尚书沙穆哈上疏建议在明日的祭拜中将太子的拜褥置于奉先殿内时,自己想的是什么?
索额图的心心念念自己不是不明白,可是为了太子有母族做臂膀,他忍了;明珠是能臣干吏,偏偏跟太子不合,他将明珠贬了,负了纳兰一番情意;
不论是太子着杏黄,还是官员向他二跪四拜,康熙统统都允了,由着索额图一步步逼过来,可如今自己还没有如何呢,他们就等不得啦?回想年初自己病重,太子脸上虽无喜色,可是索额图呢?
事后心腹的回报,太后的闪烁,康熙不是不失望的,难道他们就打量自己不成了?就敢对自己的儿子下黑手了?
康熙不怕自己儿子登基,只怕登基的不是自己儿子,是索额图家的外孙!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不是给赫里舍预备的!
没想到的是,当自己拒绝将太子的拜褥置于奉先殿内时,为了怕儿子多心,康熙特地要求太子之制高于其他皇子,可以摆在槛外祭拜时,那礼部尚书沙穆哈居然深恐日后得罪太子,竟敢奏请将谕旨记于档案,以期为自己找到一个开脱,为免太子记恨!
康熙看着地上诚惶诚恐跪着口称罪人的礼部尚书沙穆哈,脸上怒极反而笑了,半晌没有说话,心里浮起一阵阵悲哀,原来这就是自己的臣子,心里巴望着自己儿子施恩,该不该说自己失败呢?
淡淡一句将沙穆哈革职,然后问着礼部诸人:“记于档案,是何意见?”这样刺心的质问,他们也不过是跪着说罪该万死,心里笃定康熙不敢真让他们去死。
康熙心里忍着没有说的是:“朕还在位,何必事事顾忌太子?”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却更不想面对明日的艰难。
天无重日,国无二君!康熙暗暗下定决心,是时候清除太子身边各种势力的时候了!
元旦当天,皇太子胤礽穿戴一新,冠顶用东珠十三颗。礼服用秋香五爪八团龙缎。金衔玉版带饰以东珠。他已经知道了父亲的决定,可是他没有表达自己失望愤怒的时间。
今天他将要带着他的兄弟们参加祭祀,若是自己表露了一点点失望,让那些兄弟们察觉了皇阿玛的犹疑,那么今后的道路只会更艰辛,所以他要拿出最骄傲的神态让他们臣服!手里紧握着东珠朝带,这些都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给他最多支持的力量。他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太子,从一出生就是,将来也是爱新觉罗家的继承人,这位置迟早是他的,不能心急,不能落了下乘,失了风度!
胤祉不是诸位皇子中今天起的最早的那个,可是却是最精心打扮的那一个,他亲自比较着手里的皇子薰貂朝冠和青狐薰貂哪一个更衬自己。
想到昨日畅春园的消息他就忍不住微笑,轻轻拨弄了下朱纬上的二层金龙,朝冠上十颗圆润的淡金东珠散着温润的光,朝冠上衔着红宝石缀朱纬,前缀舍林,饰东珠五,后缀金花,颜色很好。
内侍们递上了披领,皇子吉服俱是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的金黄色皇子朝服。
然后内侍又递上金黄色的缎里紫貂端罩,胤祉低头看看自己金黄色的绦带、朝带,侧头看看外面停着的金黄辔座,心底慢慢浮起阵不甘:难道自己就真配不上那杏黄色?
可当他想起礼部尚书沙穆哈,心里就又安定下来,不过是找人随意宣扬了下太子的残暴,小心眼,怎么就有人肯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去讨好太子?
无非是念着幼主时日长,皇帝时日短罢了,却不知到时是否押对宝就是这个主子上位?就算这个主子上位了,是否还记得起这个过于忠心的属下?
真真是好笑,想着今日可以看见自己素日眼高于顶的二哥失望的嘴脸,他就迫不及待要早点出门了。
可惜他失望了,太子虽然没有跟着皇帝进入奉先殿,可是他的位置却是在门槛外最接近皇帝的地方,跟自己的兄弟远远隔开,胤祉跪在下面跟自己的兄弟们一块儿,根本看不见自己哥哥的表情。
齐奏韶乐,上香行礼,皇帝读祝文,至奉祝帛送燎止,走熟了的过程,太子今日却尤其觉得煎熬,分分秒秒都是不甘,往昔和蔼的皇阿玛听起来那么陌生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