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交趾三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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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枫叶的消息果然不差,就在他踏上回程的航船之际,一条载着总督蕃洋列国衙门通事局暹寮安真缅科主事宗有芳的老式福船已经在北河舟师的护送下,晃晃悠悠的驶入了富良江口。
所谓富良江也就是日后的红河,中兴黎朝的首都升龙府就在这条江的南岸。
富良江在其下游冲击平原上许多分岔口入海,由于掌握黎维朝的郑主几乎从来没有疏浚过河道,其中大部分的支流只能通行舢板、长龙之类的平底小船,只有巴喇、泰安、宗佚三个入海口还算开阔、水位够深,可供三千料至七千料之间中型海船驶入,而宗有芳的使船就是走的主航道巴喇河口之线。
因为之前郑主从来不允许外国船只驶入富良江,即便是郑主的泰西赞助方荷兰东印度公司也只允许在海港城市容市、岑山、海阳三地贸易,所以使船一路上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测量航道深浅、水速快慢。对此无可奈何的郑主水师,也只好听之任之。
再远的航行,再慢的航速总有到港的时候,船终于靠上了升龙城外的河港。尽管来者仅仅一名区区加上巡官头衔的正六品主事,根本不是什么明郑的重臣,但由于中兴黎朝向大明称臣,郑主又向郑克臧称侄,因此主府派出一名陪从和一名国老出面迎接。
所谓陪从是郑主的最高统治机构五府辅僚官中的一员,五府辅僚官包括参从、陪从、五府掌府事、五府署府事。其中参从、陪从都不是职官,而是参与国策的身份头衔,任事者可以是尚书、侍郎,也可以是御史之类,两者之间的差别在于出任参从的地位较高,为宰相,出任陪从的一般都为三、四品官,是副宰相。至于五府是五军都督府的简称,掌府事、署府事也就是参与国政的最高武官。
所谓国老则是指年老德绍的大臣,这些大臣基本已经接近致仕的年龄,以参预朝政的名义充当郑主的智囊,一如汉高祖和明太祖为各自儿孙安排的四辅一般。
“定南王实在太过客气了。”面对如此超规格的接待,宗有芳只能假装诚惶诚恐。“这如何使得,实在是受之无礼啊,使不得,使不得。”
“大人是上国天使,我朝小国,我主定南王又是夏王子侄,自该加倍隆重才是。”身为户番付的这位陪从施展如簧之舌,也亏得安南一向接受中华文化,这名陪从大人的汉语更是流利,只是口音有些奇怪,极像粤人在努力卷舌说南京官话。“大人不必客气。”
宗有芳还要推托,边上的国老黎恩光笑呵呵的帮腔道:“天使大人,我主已在恭候了。”
正所谓姜是老的辣,黎恩光这么一说,宗有芳就只好半推半就的就受了超规格待遇。
说起来安南人的名字是很奇怪的,中间必有一个是通字,全家族所有男丁世世代代都要用这个通字。譬如黎恩光的恩就是通字,他的子孙就会被叫做黎恩某,只是为了避讳祖宗的名字,子孙之名就越起越怪,实在找不出可起的名字时,就在最后一个字上添部首,最后弄得谁也看不懂,只能秀才读半边。
当然宗有芳是不敢坐大象的,安南这个地方骡马什么也很少见,因此最终他坐的是轿子。轿子在北河也不是什么人可坐的,一般的小官也就是弄个滑竿什么的,上了一定品级才能弄一顶二人抬,至于四人抬已经是位极人臣的水平了,八抬大轿那就是逾越建制了。
宗有芳自然坐的是四人抬,就连他的一些随从也混上二人抬,如此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城内行去。城外的荒芜姑且不提了,就算是升龙城内,到处也是低矮的建筑,这让宗有芳对这个自号小中华的国家有了更多的不屑。
其实宗有芳有些偏颇了,升龙城内自然有的是豪华的建筑,郑主的王府、黎皇的宫殿还有一众大臣们的府邸,哪一个不是富丽堂皇,只是他没有看见而已,可谓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北河的国力强盛,事实上升龙城内的一切都建筑在北河百姓的血肉之上,可以说正是因为穷,有大量吃不饱饭的老百姓,北河、广南以至于异时空的安南、越南才有不断向外冷的动力。大量流民出国拓荒、蚕食异国被拓荒的领土、再派流民再蚕食,不行就打一仗抢夺土地,这就是安南从中国治下的一个郡发展从中南半岛大国的三部曲。
虽然黎恩光说的是郑主在等着,但事实上郑主不可能纡尊降贵的接见宗有芳,而且宗有芳又是远道而来,自是第一时间要送到迎宾馆入住。
自从明室衰微,升龙的迎宾馆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住过,屋子早就腐朽不堪,为了迎接宗有芳的到来,郑主特意拨出一座府邸改作迎宾馆,只是城内繁华地段已经被亲贵占满了,所以院子颇有一些偏僻。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郑主有意如此安排,以便派兵在门外守候,籍此断绝宗有芳与北河国内隐藏的反郑势力接触的可能。须知道,北河与明郑一样是主弱臣强,心怀叵测的不能说完全没有,稍坐预防也是合情合理的。
宗有芳入住之后,郑主派人来接风洗尘不谈,第二天一早,中兴黎朝的鸿胪寺便派人来会晤宗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