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生如大海,去若昙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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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那一丝最后的侥幸。
肺癌晚期。
得知他被确诊之后,余香慌忙赶到了医院。阴冷的病房里,李政经过多次化疗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望。他的目光呆痴,整个人瘦得只剩下最后一身白森森的骨架。见着余香,他干涩脱皮的嘴唇,哆嗦地张了几下,却无言地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死,他还那么的年轻,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的孩子和妻子都还眼巴巴地盼着他好起来。但命运的宣判,很快告了一个段落。
三个月后,他抗争了整个三个月。但癌症来得太快,扩散得太厉害。他无能为力,生命的消退如同狂野的洪水,一夜之间倾斜而下,彻底掏空了他仅存的几丝力气。
他挣扎着撕破了床单,瞪大了眼睛,但也仅仅喘息了三个钟头,给了他与妻子和家人告别的时间。
李政的葬礼,来了很多的人。
余香亲自主持,几度哽咽。县上给了他很高的评价,但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对他的家庭造成的伤痛。他的妻子、父母几度晕厥。好在,他的女儿已经长大。
哀乐响起,瞻仰遗容的时候,余香足下灌满了铅块,迟迟迈不开步子。虽然殡仪馆的装殓师给他打扮得很精神,但他遭受过的剧大痛苦,还是深深地影响着前来瞻仰遗容,向他最后道别的人们。苗新月哭红了眼睛,对于李政她是满心的尊敬和感激,他帮助过她太多,但她也再也没有机会回报他的厚爱。而侯春,则是一脸悔恨的蹲在灵堂外面,他无颜见他最后一面。他把自个和刘雨当成了造成他离去的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他们,他不会一病不起。
李政的葬礼过后,指挥部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一些刚刚入职的年轻人很难想象,他就这么走了。而常年跟他战斗在一起的老朋友和老同事,成天都在唏嘘命运对他的不公。但这就是人生,病来如山倒,谁也躲不过。
侯春思前想后,作出了一个让余香震惊的决定。他辞职了。
拿着他手写的那份辞职报告,余香紧紧地拽着手中的笔,直到把这支笔折成了两段,划破了她的手掌,殷殷地流出了鲜血,染红了一角,她才不甘地放下来。
辞职之后,他又做了一个让余香大跌眼球的决定。余香原以为他会下海经商,但他却没有,带着他的小女朋友,回到了他的乡村,承包了一片山地,搞起了家庭农场。
他的父母对他仅存的一份希冀,被彻底地埋在了自家的山地里。老俩口咬着牙,流着泪往肚子里吞。儿子走到这样的田地,他们已经无法可说,也无法阻挡。这是他自个的选择,他们无能为力。前半生,他们为他操碎了心,以他为荣,压根没有想到,后半生还要为他操心。他既然决绝地选择了跟他们一样挖土活人,他们也只能苦哈哈地扛起锄头和扁担,跟着他帮他操持家庭农场。
他们挖了大半生的土地,早已经失去了一锄头挖出金娃娃的空想。但即便如此,能活在土地上虽然没有多少颜面,但至少他还能活得像一个人。
这是他们夫妻俩仅存的安慰。
村里人都有不理解,但一阵时间过后,很快他带给村上的荣耀,也随着他的回来,而烟消云散。都是种地,彼此又都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反而对他有了更多的亲近。
卫婷儿得知李政病逝之后,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专门从林县赶回来,送了他最后一程。她心中有很多话,在他生前都没有来得及说。死后,她站在他的墓碑前,想要细细地跟他摆谈一番,却又难过地直流眼泪,啥话也说不出来。在林县,除了何大海,就数李政跟她相处的时间最长。她一直暗地里把他当成老大哥对待。
墓碑上的墓志铭,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生如大海,去若昙花。”这句话,是余香在悼词中最后的一句话。被他的女儿刻在了他的碑上。摸着新刻的雕刻字迹,看着他的遗照,卫婷儿静静地站在墓碑前,沉默了良久。
她把手中的鲜红一瓣一瓣地撕碎,一片一片地撒在他的墓碑上,与他做了最后的告别。“安息吧!李政!”
从墓地里出来,她又开着车,专门去了李政的家里,偷偷地给他的妻子塞了几千块钱,方才默默地离开梓县。连余香和何大海,她都没有告诉一声。
一路上,她都在不断地回望身后逐渐远去的这座城市,脑海中不停地浮现李政工作时候的模样。滚烫的泪水,滴滴答答地砸在她的手背中.......
回到市里,她径直去了向燕燕的咖啡厅,没想到去扑了一个空。当班的经理告诉她,燕姐去了省城领奖。“领奖,她能领啥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