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他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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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几度承欢,不待对方尽兴他就累得睡了过去,蓦然跌进纷纷扰扰的旧梦中。
也许是白日里见到连子瑜的原因,他竟然梦到了小连。
朔风凛冽,雪雾飘扬,长大后的他与再也长不大的小连不期而遇,他焦急地喊小连的名字,对着他说了许多话,对方却不言不语,只是望着他哭。
抽抽噎噎,肝肠寸断,晶莹的泪水盈满眼眶,沿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溅落在一地尘埃中。
他的眼眸依旧清澈纯净,不谙世事,带着那么多依恋与不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情深义重,刻骨铭心。
还像以前那样让他心疼,让他难过。
小连,不要哭了,是明玥哥哥无能,没有保护好你。
等我握住那至高无上的权柄,再没有人能逼迫你,再没有人能伤害你。
“小连……”他在梦中皱紧眉头,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声音如泣如叹,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来格外悲凄。
胸口堵得难受,像碾了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萧明玥从迷梦中惊醒,透过泪光对上一双森冷幽深的眼眸。
他一时茫然无措,忘了身在何方。
“魇住了吗?”呼延凛挪开半压着他的身躯,让他总算顺过了气,神志也随之清醒,萧明玥迅速收敛了泪意,皱眉问:“你怎么还没走?”
以往呼延凛都是逞欲过后即抽身离去,不曾有半分留恋,更不会像此时这样与他相拥而眠一整夜。
呼延凛撑起身子覆在他上方,压迫感十足,双眼微眯,反问道:“你盼着我走?”
萧明玥缄口不答,只是挪开目光,伸手抵住他的胸膛。
方才的梦让他心神不宁,实在没有力气再与这男人纠缠。
反正说什么都是错,干脆默然以对,期盼对方看在他乖顺逢迎的份上,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呼延凛显然不是个讲道理的人,阴鸷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容,脸色沉郁,冷哼一声:“真该把你捆在马背上掳回去,囚禁在暗室里日夜磋磨,看你还有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
萧明玥心头一颤,强撑着云淡风清的姿态,声音干涩:“别说笑了,我这身子受不得旅途劳顿,只怕到了凉国就该发丧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自嘲还是自弃,只是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人冒火,呼延凛也懒得再费劲猜他的心思——这人惯爱藏头露尾,以后有的是时间把他这颗心慢慢挖出来。
眼看黎明将至,不如省下时间做点正事。
萧明玥看出他的意图,瑟缩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乞怜的神色,摇头低语:“求你别再……我真的受不住……”
以他现在的心境,只想缩起来舔舔陈年伤口,怎堪负荷呼延凛的狂浪索需?
他这个铁石心肠的债主对他没有丝毫怜惜,只是嗤笑道:“当初是谁说过绝不违逆我?”
萧明玥脸色煞白,认命地叹了口气,卸去抵挡的力气,摊开手脚任他为所欲为。
他不能失去这座靠山,哪怕一颗心早被磨耗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痛到极致总会渐渐麻木,干脆做一具行尸走肉,将这身皮肉筋骨物尽其用。
只是不知道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还要煎熬多久才有尽头。
萧明玥睁着一双空洞失焦的眼睛,出神地望着上方颤动的床顶,仿佛透过虚空梦境,看向一个似真似幻的灵魂。
闭上眼吧,小连,别再看明玥哥哥这般恬不知耻、卑微下贱的样子。
我保护不了你,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胸口胀痛,眼眶含泪,在惊涛骇浪中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失控地恸哭出声。
他还不如小连。
能干干净净地来,清清白白地走,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萧明玥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隐藏起难堪而自怜的心绪,在疼痛与屈辱中失去了意识。
黎明之前轰走了小叔子,夏云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床穿衣,带着一身朝气刷牙洗脸梳头发,打算在夫君上班之前先去问候一下,等他下班回来再促膝长谈。
不吹牛逼,就他之前受过的营销心理学和专业话术培训,十分钟就能让太子在他怀里哭,再多五分钟套出小连的来龙去脉,易如反掌。
没想到太子今天不上班。
不仅不上班,到现在还没起床呢。
东宫的总管太监何公公熟能生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派人去给主子报病告假,结果要服侍主子起床时却犯了愁。
太子房门紧闭,谁叫也不应,他壮起胆子试探着推门,才推开一道缝就被太子哑着嗓子赏了一句“滚出去”,吓得他疾退到廊下,愁得满地转圈子。
好不容易捱到太子妃起床,何公公赶紧颠颠地跑到正殿求救,想当然地认为以太子对太子妃的重视,应该不会把她拒之门外。
夏云泽闻言一怔,不仅没往外走反而坐回妆台前,拆开发辫,在脑后盘了一个圆髻。
他照照镜子仍觉得不放心,扭头道:“采薇,去厨房拿一口锅与我顶在头上。”
被呼延凛砸过一次头之后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此刻又要上阵蹚雷,当然要做好防护措施,万一那狗东西还没走呢?
何公公不明就里,见太子妃推三阻四磨磨蹭蹭的作派,急出一头汗,连连作揖,苦苦哀求,磨软了夏云泽的心肠,一咬牙一跺脚,站到了太子门前。
“主子别担心。”习武之人听力敏锐,采薇侧耳静听片刻,道:“殿内应该没有第二个人。”
夏云泽松了一口气,也不要锅了,轻扣房门:“殿下,我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