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大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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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今晚宫里有宴,你还不回去收拾?”夏云清摇着扇子,摆出一张厌世脸,嫌弃地看着他,“一身汗,离远些。”
夏云泽知道晚上宫里大摆宴席为萧明暄接风,不过他早让黄公公去告了个病假。
这种招待外客的场合,就算公主们列席也是隔着屏风泾渭分明,还得正襟危坐彰显皇家礼仪,满桌子菜动不了几筷子,一顿饭吃下来简直要犯肠胃炎。
有这闲功夫他还不如陪陪他哥呢,过不了几天他哥就要变成探花郎夫人了。
而且长瑞宫的小厨房饭菜颇对他口味,在远行之前,能多蹭一顿是一顿吧。
夏云清凤眼一挑,不怀好意地问:“你就不想瞧瞧你那小叔子长什么模样?”
一点也不想,完全不好奇。夏云泽练完几组深蹲跳,呼吸中带着喘,拿起桌上的茶壶一通猛灌,然后抹抹嘴,甩了一把汗珠子,在他哥警告的眼神中凑了过去,反问道:“你干嘛惦记我的小叔子,就不怕我舅知道了捧醋狂饮?”
夏云清抬脚把他踹开,笑骂了一句:“胡说八道!我与燕成璧有何干系?”
都快给人家做媳妇了还嘴硬呢!
“好好好,是是是。”夏云泽求生欲满点,从不与他哥争辩,反正有他舅教做人,他又操哪门子心?
这些天他天天翻腾库房,又找出不少好东西,献宝似地拿给他哥当嫁妆。
反正都是从将军府送出来的,由他哥带回去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夏云清被惠妃收拾了一顿之后顺溜了不少,连白眼都不怎么翻了,估计是没心力再生气,满脑袋想着怎么在新婚之夜让探花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知道他那堆江湖秘药都让他混帐弟弟偷换成了面粉糖丸,直到大婚当日,登舆之时,还像抓救命稻草似地把那一堆小瓷瓶藏到衣袖里。
荣华公主大婚,整个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兄弟姐妹都来送嫁,红妆十里蜿蜒出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夏云清紧张得要命,在人前还得装出一身冷傲威仪,像木偶一般让人梳妆打扮,穿上层层叠叠的大红嫁衣,浓厚的脂粉盖住苍白的脸色,只有交叠在腿上的双手绷白了指节。
惠妃面带笑容,眼中含泪,轻拍他的手背,柔声道:“清儿莫怕,走出这道宫门,你就自由了。”
夏云清反握住她的手,一滴泪落在嫁衣上。
夏云泽也跟着伤感,过来拍拍他哥的肩膀,轻声说:“三日之后你还要回门的。”
母子终有再见的机会,何况嫁出去的公主也能时常回来探望父母啊。
眼看吉时已到,惠妃狠狠心拂开儿子的手,夏云清却跪倒下去,端端正正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然后放下盖头,由嬷嬷引了出去。
惠妃霎时泪如雨下,哭倒在榻上,夏云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抚。
平心而论,他要是惠妃他也哭,好好一个儿子,为保命不仅要当成姑娘养大,最后还得靠嫁人逃出生天,想想都觉得荒唐又可怜。
“娘娘别难过了。”想来想去,他也只能这么安慰当妈的,“我舅舅必会善待七哥的。”
惠妃哭湿了两条手帕,勉强收住泪水,低喃道:“但愿如此吧。”
阿瑜的幼弟,必然是品行端方的谦谦君子,清儿有他护着,不会受委屈的。
狗屁谦谦君子!
夏云清被按倒在喜床上的时候简直欲哭无泪,差点咬碎银牙。
他一路忍着满心的惶恐不安,沉甸甸的凤冠霞帔压在他身上,也压在他心头,被浓艳赤色包围着,让夏云清连呼吸都不顺畅。
直到在公主府落轿,喜娘把红绸一端塞到他手里,另一端递给新郎,燕成璧却没有接过,而是一把握住他手,小心翼翼地扶他下轿。
夏云清才从手指交握的暖意中感觉到如梦初醒的真实。
以及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唯一可以抓住的熟识。
他下意识地回握住对方,鞭炮声和锣鼓声吵得他头晕脑胀,全凭惠妃最后的叮咛让他没有扯下盖头落荒而逃。
浑浑噩噩地让人引着拜过天地,送入洞房,耳边清静了许多,夏云清刚松了口气,冷不防被驸马掀起盖头,露出脂光粉艳的一张脸。
蓦然四目相对,夏云清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脂粉涂得厚,不教人看见他脸上的火烧火燎。
燕成璧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心高气傲的小皇子快忍到极限了,遂轻揽了一下他的肩背,温语道:“我去前面招呼宾客,清儿稍坐片刻。”
他一声“清儿”唤得他后背一麻,鸡皮疙瘩顺着脖颈爬上来,夏云清瞪了他一眼,双手暖和过来,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叫丫环来给你净面。”驸马又在他耳边轻笑,“莫让脂粉污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