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梦痕 悼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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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神官的美文,作者我认为是我看过最棒的悼文了,大家也欣赏一下吧。是第三者的角度,一株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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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一点一滴注入我的身体,我自沉眠中缓缓舒醒。
一片黑暗。
四周传来的触感,是坚实得令我窒息的挤压。
如果没有坚硬的外壳,我毫不怀疑这种压力将使我永远丧失醒来的机会。
我沉默着等待着,力持清醒地收集着每一分微小的养份,然后将它们转化为爆发的力量。
当甘霖完全润透身体,四周压抑的空间变得松软的刹那,我积攒的力量也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我看到了“光”。
与压抑得近乎绝望的“黑暗”全然不同的,闪耀着美丽银华的光芒。
原来这就是黑暗的宿敌、传说中赋予万物生命之力的“光”啊!
莫名的情绪如记忆中湿润的触感般包围了我。若是,若是为了与如此圣洁美丽的华光相会――仅是这个理由,就足以抵消之前所有的苦难惶恐,以及为了摆脱它们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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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真少见,没过中午你竟然起来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毫无防备的我震得七晕八素。
银光在眼前轻轻滑动,如同清水般润和的声音一下抚平了我心理受到的重创:“早,艾里。”
不过……声音?呃,原来我的感动完全搞错了对象了啦。
“喂,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艾;瑞;克!!!”
啊,震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多了点牙根紧紧的味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是计较些小事会老得快哦,艾里。”
“你――”
“哥哥!神官大人~你们不要吵了啦~~~~”
“莉妲,你应该为艾瑞克队长加油才对,他要输了哦。”
“就算加油哥哥也不可能赢的啦!”
“喂喂――”
“莉妲,这么说就不对了,”温温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令人愉悦的轻快。“事实上,十次辩论艾里也只输过我九次而已。”
“你想说剩下的一次也是你礼让的结果吧!”
“啊,你能意识到这点真令人愉快!”
“……你真当我不存在是吧?!”
“说这什么话,背后论人长短才是不好的行为――这不是你说的吗,艾里?”
“*£☆¢-♀……”
某个可怜的大个子被噎得脖子老粗,喘了半晌才从鼻中“哼”了一声,随后将注意力由这场不利于己的口舌之争中生生地转开――“利夏,你蹲在那干嘛?”
“哥哥。”
从近处传来的软软童音令我舒服到全身毛发皆张;一只胖胖短短的手指隔着层空气指向我,“
秋讯鸽,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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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对了,我就是所谓的“秋讯鸽”。一年生藤本植物,原产红石山脉,春生秋华,冬季就会渐渐枯萎死去,算得上是短命的植物。据说我们的根、茎、花都可入药,这都不算什么。比较特别的是夏末初秋的时节,成熟的种子在出发的信号响起后,被萼翅托举着,乘着强劲的季风悠然地飞向远方。银白的萼翅反射着满月的莹光,星星点点地在山谷中曼舞――那如梦如幻的美丽情景,落入某个路过的吟游诗人眼中,于是惊叹不已的诗人为之冠上“镜花月舞”的美名。
(表跟偶讨论植物学的合理性,这里是异世界,而且是集不可思议之最的同人世界^0^)
这“一生难忘”之美景并非我的亲历。我最原始的记忆,只是些许模糊的残像,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一轮明亮如镜的金轮月,硕大无朋的挂在深沉无边的天幕上。遥远,神秘,皎洁,那是对“美”最初的向往,一如我初生之际惊鸿一瞥的银芒,还有似乎跳动着旺盛生命之火的绿。
――它们的主人,则是拥有强大而温暖的灵魂之力的,那位“神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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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讯鸽的出芽期一般是春之月下旬至净之月上旬,花期则是贯穿了整个星之月。所有这些确凿的“记忆”,全都烙刻在我们代代相承的基因深处。以此为证,我确确实实是秋讯鸽中的“异类”。
我的诞生日为艾嘉斯大陆创世历1037年雾之月19日。
在一片不知所谓的嘈杂声中,我晕头转向地度过了初生的第一天,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艾薇忒”。
将记忆倒回命名的前一刻――
…………
“‘第一’的古语怎么说?神官。”叫艾里或艾瑞克的大个子打量完毫不显眼我后突然发问。
“‘艾威特’,怎么?”神官的语气有丝警惕。
“哈哈,今年第一株冒芽的秋讯鸽,这么巧就长在神殿门前,一定是诸神为了鞭笞你惰怠的习性所作的安排,决定了!就叫它‘艾威特’吧!”
爽朗的大笑怎么听都有丝丝怨气和得意溢出来……而;且!你怎么可以单凭私怨就擅自为人家决定那么难听的名字?!
我的抗议被很直接的忽略了,不得已我只有满腹委屈地接收――至于一些小小的改动――“艾薇忒”,只是我个体审美的体现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我努力窜高的过程中飞快的流逝,茁壮成长的同时我也注意到宿主是个交游广阔、人际关系又多又杂的家伙。喏,常喜欢在我栖身的墙角蹭蹭的是神官的宠物小狼龙雷奇、勤奋忙碌的褐发少年是神官的弟子耶拉姆(虽然我曾极度怀疑过他是神官大人的管家或侍僮)、还有常来串门的叫艾里也叫艾瑞克的警备队长,以及他很神气的妹妹莉妲与腼腆的弟弟利夏(呵呵,就是最早发现我的那个孩子)、不时出现在村中的自由商人兼神官大人的“酒友”――
班斯……
诞生后的一个月,当我的身高终于可以触及神殿二楼的小木窗时,神殿的房客又多出两名――
黑发如少年般的是温雅女孩杨阳;棕发的则是精力旺盛的朝气小姑娘严昭霆。
她们周遭的“气”并不属于我熟知的这个世界,似乎颇有来历的样子;但我无意深究,我在意的是――
“奇怪,其它秋讯鸽都挂满花苞了,怎么‘艾薇忒’还是老样子。”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翻转细韧的茎干,我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应该是…它的提前生长过程触发了某种物质转换吧。”
[……]
“是吗……?”
“――艾里,你那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神官,你确定没有偷偷给它施加懒惰魔法?”
“胡说什么!我像是胡乱对植物做手脚的变态吗!!?”
“这种时候你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神官大人。”接口的是一脸淡然的褐发少年耶拉姆,他正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茶点端入大厅。一旁帮忙的黑发少女默契的接过话头,“不良的生活习惯会给周遭带来负面影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努力咽下满口糕点的棕发少女显然站在师父那边,百忙中非常仗义的插上一句:“爱睡觉有什么错!神官先生也是人啊~~”
[不是啊!!!]我大声吼出来,虽然没人听得到。呜呜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要知道,任何同类看到我有过不时被酒液浓度超过70%的红茶和乌七抹黑的汤药浇灌,三天两头被魔法气弹惊吓的经历还能健壮如昔都无不敬佩我的坚韧啊,这么说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