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君心(1 / 2)
阜水可就一个陆家,还是自己的远房表叔,圣人为什么会去表叔家。
他抬头看一眼圣人,见他双目微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这趟行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计划已久,甚至这趟海陵之行也像专程为此而来。
陆渐离隐隐有些不安,虽和这个表叔未见几面,但从祖母处多少听到些,表叔就是一个纨绔老爷,又胆小如鼠,靠着祖上的余殷,不思进取,逍遥快活。这样的人和朝堂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会劳了圣驾亲访,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他素来严谨,在圣人面前一直是多听少说,是以圣人看他是个懂事的,喜欢带他在身边。但今天这事,依着多年的警觉,他觉得陆家与此难脱干系,踌躇几许,终是开口道:“阜水陆家正是卑职远亲,圣人亲临陆家,卑职与有荣焉。”
“哦?”圣人掀开眼睑,颇有兴致的说道:“阜水陆家是你远亲,是了,你们都姓陆,朕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回圣上,阜水陆家原本是卑职祖父那一辈的旁支,早年间定居海陵在码头走货,祖辈们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后辈子孙却无所作为,乐得清闲,只图一时逍遥快活。”
圣人瞥他一眼,脸上浮出一丝不悦:“陆侍读不必费心为陆家开脱,即使他们犯了滔天大罪,也值得我亲自走一趟?”
陆渐离闻言单膝下跪,正色道:“圣上恕罪,卑职唐突。”
圣人着他起来,缓缓道:“朕此去陆家,是为了一位故人。她伴了朕一年,最后悄无声息的走了。”
“圣人此番去陆家,是要寻人?”圣人也是普通人,他此刻需要的是一个陪聊对象,陆渐离于是顺着他的话问。
“她...已经去世了。”圣人悲戚的把脸转向?窗外,尘封的回忆纷至沓来,“她是朕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有思想,有见地,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朝前?政事她都能和朕聊到一起,她才情过人,又爽朗洒脱,跟她在一起,朕只觉可以抽身皇权的羁绊,任性潇洒的活着。”
圣人娓娓道来,陆渐离面上不动如风,瞳孔却越发清亮,这个人...怎么听着越来越像自己的生母,祖母说过,当年母亲赶考用的是假身籍,入的就是陆家一远方亲戚名下,这样看来,这个远方亲戚应该就是阜水陆家。
寻寻觅觅现在终于得到关于生母的消息,令他激动不已,他当然早就知道突破口一定在圣人,只是君心难测,他只能慢慢等待时机,没想到转机来的如此之快。
他不动声色的听着,不逶迤敷衍,也未显出过分的关注,只是该静听时静听,该点头时点头,只听圣人继续道:
“她离开后,朕再?未遇到那样的女子,有时候朕会想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她。”圣人转过头,看了陆渐离一眼,继续道:“后来朕见到了你,才?学性情和?她很像,而你们又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就这之后,朕内心迫切的想来扬州看一看她成长的地方,见一见她的家人。”
说着圣人颓然靠在车壁上,长叹一口气:“如若再不来,朕就真的跑不动了。”
陆渐离心里有一万个问题,堵在胸口,随时要破口而出,可他生生把它们咽下,只抱拳拱手道:“圣上龙体?金身,福泽绵长,定能与日月同辉,天地齐寿。”
“与天地齐寿!”圣人冷笑一声,“在这龙椅上困得越久,越觉得束缚太深,形同枯木,与天齐寿倒像是诅咒了。”“卑职不敢。”说着陆渐离又要跪下,被圣人一把拦着了,“这车里就我们两人,陆侍读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