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疏雨(2 / 2)
公孙柔良久不闻声音,怯怯道:“皇上以为如何?”
“甚好。”徐离笑道:“朕也觉得这是一门好姻缘。”叫了宫人进来,吩咐道:“晚上朕去公孙贵人那儿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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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贵人晋封为婕妤。
不过一时三刻,消息便飞快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位嫔妃都是摸不着头脑,皇太后也是不解,“无缘无故的,皇上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不过并未放在心上,转而跟徐姝说到了顾莲,“你去瞧了,最近你姐姐的身体怎么样?吃的可好?睡得可香?”
“母后……”徐姝拖长了声调,抱怨道:“我知道你关心姐姐,关心……,关心夏美人和孩子,但是也不能每天都问三回啊。”抱了母亲的胳膊撒娇,“再说了,我不去公主府怎么知道呢?要不让我出宫吧。”
“你最近去得太勤了。”皇太后不过是上了年纪,随口唠叨起顾莲,并不喜欢女二跑来跑去的,斥责道:“和云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你现在是待嫁之人,哪里还能随便出宫游玩?”摆了摆手,“罢了,不问你,回头让你三哥出去看望她,你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
“啊!”徐姝怪叫一声,倒在美人榻上蒙着脸喊道:“我快要闷死了。”
郁闷了一会儿,恹恹的从母亲那里回了屋,只觉一腔闷气找不到地方发泄,找来宫女问道:“叶家那边的事情办妥没有?”
宫人低声回道:“已经派妥当的人过去了。”
徐姝挥了挥手,打发人出去,自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嘟哝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闹开了吧。”
和她猜想的一样,叶家的确炸开了锅!
叶东海既然下定决心要对付伯父,便少了从前的绵软心肠,翻了脸,许多事反倒简单好操作了。
一面让人快马送信去给兰蔺知县,直说自己不认同这门婚事,只要对方不是脑子糊掉了,就绝不敢再坚持下去!一面让人堵了长房的前门后门侧门,倒是不便拦着伯父伯母,但是下人们一个都不许放走,谁走打断谁的腿!
叶大老爷虽然想赶着回岐州去,但是也不能带着老妻、继子,就这么孤零零的三个人上路,----可是下人们挨了侄儿的打,谁也不敢死扛了。
叶大老爷气得跳脚,“你这个忤逆不孝的……”
“大伯父若是对侄儿不满意,就去官府理论吧。”叶东海早就被折腾麻木了,神色淡淡道:“大伯父若是想闹大了,侄儿奉陪;若不然就等上一段时间,等兰蔺知县悄悄的把宜姐儿婚事退了。”顿了顿,“到时候伯父伯母要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宜姐儿必须留下来。”
“凭什么?!”叶大老爷怒道。
叶东海懒得再多费口舌去纠缠,闭嘴不言。
“东海!”叶大太太忍无可忍,这些天丈夫都不让自己参与争吵,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从里面冲出来着恼道:“我们要回岐州,与你何干?你……”到底不是擅长吵架的人,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也不能什么都管啊。”
叶东海淡淡道:“别的我不管,但是宜姐儿的事我管定了!大哥大嫂待我有恩,不能由得你们把她给毁了。”
叶大太太只想早点远离京城是非地,回头朝丈夫劝道:“要不算了,何必非要去争那个丫头片子呢?咱们自己回岐州,将来一门心思好好教导福哥儿,等他长大了,自然不会输给东行的。”
“你懂个屁!”叶大老爷忍不住骂起人来,气得发抖,“婚事结了又退,兰蔺县令能轻饶了我们不成?哪里还能再回岐州?!就是回,也不能待在兰蔺老家了。”
“这……”
“都是你害得!”叶大老爷不管老妻,只是指着叶东海骂道:“你恩将仇报把长房害到这步田地,良心都让狗吃了!”
叶东海虽然心中一片厌恶反感,但是也不想吵架。
但是闻讯赶来的叶二老爷就不依了,跳脚道:“大哥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二房怎么害着长房了?福哥儿不是二房的人生的?这些年,长房的生意不是东海打理的?你们白吃白喝白拿,什么都不管,儿子有了、银子有了,怎地反倒还是害了你们!”
叶大老爷气道:“反了、反了,一家子连个长幼高低都不分了。”
“高低?”叶二老爷一声冷哼,“东海现在好歹是皇上封的侯爷,你们算什么?若真是论起高低来,你们在外头见了东海,还得跪下磕个头呢!”
“你!你……”叶大老爷差点没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忽地一个小丫头脚底抹油跑了进来,慌慌张张道:“侯爷、侯爷,宫里头来人了!”
一语吓得叶家的人全部安静下来。
叶东海心头一跳,不知道会是什么祸事等着自己。
----皇帝想起自己,总归不会有好心情就是了。
来得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宫人,身后跟了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人捧着盖了红丝绒的托盘,静悄悄跟在后面。
那中年宫人带着满满的倨傲神色,声音尖细,“乐宁长公主有赏!还请叶家大小姐出来接了赏赐。”
叶宜很快被叫了出来。
包括叶东海在内,叶家上上下下跪了一地听赏。
中年宫人揭开了托盘上的红丝绒,让小太监递到叶宜面前,傲慢道:“叶家大小姐和田家二公子订亲之喜,乐宁长公主特赐赤金累丝凤钗一支,做为新人贺礼!”
叶宜恭恭敬敬接了,“多谢乐宁长公主赏赐。”
“对了。”那中年宫人笑了笑,又道:“听闻你还要为母守孝三年,方才出阁,乐宁长公主与太后娘娘提起此事时,太后娘娘还夸你为人纯孝、性子坚贞,实乃闺阁女子之中的典范呢。”
叶东海听着,总觉得哪里有点古里古怪的,----待嫁女为母守孝三年虽然可嘉,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女子之中的典范,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再说了,太后哪有心思管叶家的鸡零狗碎?更不用说,明面上护国长公主还和叶家恩断义绝,绝无可能再帮助侄女宜姐儿。
只怕……,太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这一番唱作俱佳的借势戏,足以唬住长房的老夫妻俩了,就连叶二老爷也都战战兢兢的,跟着磕了一个头。
等送走了那中年宫人,叶东海来不及细想这份赏赐的来历,便抢先道:“既然宜姐儿和田家的婚事,惊动的连太后娘娘和乐宁长公主都知道了,那么此事绝无更改!还请伯父伯母不要为叶家招祸!”
叶大老爷脸色煞白煞白的,说不出话来。
叶大太太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宜姐儿就留下来为她娘守孝,我们自己回岐州就行了。”有些害怕的看向侄儿,“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宜眸光一亮,神色总算慢慢舒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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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家的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顾莲一概不知,从头到尾都是蒙在鼓里面,时间悠悠一晃,很快就到了腊月年根儿。
窦妈妈捧着过年的喜庆新衣,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袭朱紫色的蜀锦千丝百褶绣花长裙,每一道褶子里面,竟然照着名头做足了十条金丝花纹。
顾莲见了哑然失笑,“这也太华丽吧?”看向合欢和灵犀,“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要是没几个护卫在身边,都不敢出门了。”
再看与之配套的外衫、小袄,皆是彩绣辉煌、织金及绣,丝毫不逊于那条裙子,不过妙就妙在,上面的花纹藤蔓稀疏有致,整个一套搭配起来,只见矜贵华丽,而没有任何的暴发气息。
----绣娘们是用了功、用了心的。
“还有这个。”合欢拿了一支繁复重叠的金芙蓉簪子,每一片荷花瓣,都是以白玉薄片雕刻而成,花心坠以碧色翡翠,其上点了黄玉,拟做花蕊,竟是惟妙惟肖宛若一朵真的素莲,叫人看了爱不释手。
与之配套的,是一对碧绿莹白的荷叶翡翠耳坠。
美则美矣,只是也未免太奢侈了一些。
那些荷花瓣和荷叶,每一片、每一瓣都是一般儿大小,一般儿颜色,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好料,才得这么矜贵的一朵玉莲花。
窦妈妈在旁边赞道:“皇上真是有心了。”
“是呢。”顾莲伸手摸着那华丽的衣裳、裙子,还有精美的首饰,忽地想起自己在叶家得的那些东西,留着以后给七七做嫁妆罢。
这么一想,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叶东海。
从自己嫁给他开始,中间分分合合、聚少离多,到二次成亲,再到恩断义绝,前后一共纠葛了将近三年。即便不是因爱之名在一起,但却有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只是这些情分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快到年关,谷涟漪应该能和叶家通上消息。
不知道叶东海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是恨、是怨,还是无奈,还是愤怒。
但愿……,念在自己千辛万苦替他生了一双儿女,念在自己从前为叶家辛苦操持的份上,希望他不要执著于仇恨,沉溺于痛苦。
而是忘了自己,和从前一样温暖和煦的好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