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补全)(2 / 2)
“怎么回事?”有人惊讶有人跑过去,人群间一时有点小小的慌乱。
黎夜默默垂眼朝着单岩的肚子看了一眼,微微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单岩却突然侧过头来挑了下眉头,黎夜抬眼看到那明显质疑询问的表情,内心里生出一股初为人父的惆怅——这小崽子顽劣也就算了,还得替他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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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的山庄注定是比平日里要热闹的,只是这喧嚣的喜庆太过流于表面,所有人的小心思都掩藏在华丽的衣着之下。
程雅勤和欧风忙着招呼陆家的亲戚,陆止言的电话炸掉之后焦躁的问亲友借了手机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很多人看到他抬步皱眉没有半丝犹豫的离开,却没有人上来拦一步,大家都知道拦不住,这男人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单立娇瞥了一眼离开的陆止言,眉心有明显的怒意,而单岩则以回房间休息为理由躲开了众人的视线。
单岩回房间之后锁上门,立刻问黎夜:“陆止言的手机是你搞的。”
黎夜心里琢摩着今天这黑锅是必须要背了,他没吭声,单岩便看着他,接着目光转移开,有点局促道:“……谢谢。”外星人这么明显的瑕疵必报的行为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黎夜挑眉,嘴角咧了下,想着今天这黑锅背得还是挺恰到好处的,他咳了一声,顺水推舟的从口袋里拿出单岩平日里更换的助听器,道:“晚上晚宴的时候换上这个。”
单岩接过,看着手掌上的助听器道:“这个有什么不同?”
黎夜走近单岩,拿过单岩手里的助听器,又把他耳朵上的摘下来,边换便道:“帮你认清,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可以是朋友。”
单家的山庄自单明眸死后这还是头一次再举办这么正式隆重的晚宴,整个山庄外开辟出了一大块的地方做停车场,豪车从山庄的大门口开始浩浩荡荡如同一条丝带一般蔓延开老远,各路媒体架着摄像头对准了从门口红毯上一一走过的各路名流——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漂亮或艳丽或清新的大家小姐,以及西装笔挺的男士先生们。
他们由侍应生接待着引路,踏着门口的红毯步入,仿若明星颁奖典礼的红毯,各种璀璨耀眼夺目。
单岩晚上换好衣服之后就去了单立娇的房间,单立娇一席宝蓝色的长裙礼服,将女人年轻窈窕的身体包裹出别致的骄傲,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师给她弄头发她自己挑了个珍珠耳钉戴上,边戴边对单岩道:“你等会儿可别乱跑,酒也别喝,呆在安全的范围以内,让你的保镖护着你。”
黎夜这会儿不在,单岩一听单立娇这么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他笑道:“是老师。”
单立娇无所谓的耸肩:“随便随便,保镖还是老师都随便,今天人太多了,到时候要是顾不上你,你可别喝酒,要是有什么人上来和你说话敬酒什么的,你举一举酒杯就行了。”
单岩点了点头,化妆师已经帮单立娇把头发弄好了,妆容又补了补,单立娇对着镜子侧了侧头,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干脆让房间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两个。
单立娇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单岩单独呆着,立刻坐下来,拉着单岩的手叮嘱道:“今天是你这么多年里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接触那些人,有些是和合作方,有些是股东,还有一些人不重要,我晚上尽量和你呆一起,但你可能随时需要应付一些人。”
其实单立娇的这些叮嘱本来应该是欧风程雅勤这两人来说的,但这么多年,两人已经从内心深处里把单岩当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瞎子,因为太忙了,甚至在这个时候忘记了给他这个将要登场的傀儡叮嘱,单立娇一想到此就浑身发寒,这两人说不定早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单家的主人在忙前忙后,根本就忘记单岩了。
当然,这些单岩都是知道的,他了解欧风和程雅勤的虚伪,他只是潜伏下不动声色,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该拿的都拿回来的。
晚宴在晚上八点十分正式开始,因为陆止言的无故缺席,两家并没有一起入场,而是单家这边做了宴会的主方独自入场,反正按照单陆两家的意思,就算结婚的时候陆止言都不到场,该操办的还是要操办的。
欧风和程雅勤端站两边,单立娇跟在程雅勤身后,三人将单岩拥在最前方从楼梯一步步走下来。
璀璨的水晶吊灯,千平米的奢华欧风顶柱和大厅,整个宴会餐厅在透亮的灯光下透露出华贵的奢靡。
单岩垂着双眸走在最前方,由欧风搀扶着一步步走下楼梯,他出现的那一刻这个大厅里所有的音调陡然落下,寂静得出奇,所有人站在大厅里昂头看去,看到二十岁的青年穿着笔挺贴身的黑西服步下楼梯,过于病弱的白皙肌肤在灯光下显得出奇的透明,他长长的垂落的眼睫如同展翅的蝴蝶的一般抖落着遮挡了他的双眸。
大厅内的名流们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鼓起了恭维礼貌的热切掌声,单岩抬起他“无神”的目光,朝着楼梯之下谦逊地笑了笑,而伴随着这一阵掌声的,是他透过黎夜给他的改造过的助听器听到的人群中细微的交流声。
“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单家这位小公子。”
“看来这单家的女婿也知道自己不姓单,知道儿子才是最大的筹码。”
“可惜了,这么好的颜,却是个瞎子,偏偏还继承了这么大的产业。”
“……”
单岩面带微笑一步步朝下走去,今天,他终于听到了来自山庄意外的别人的声音和议论,他心中在澎湃起一波巨浪之后被他刻意压制冷静住,他知道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他会站在所有人面前,聆听恶言与悲悯的同情,他会更加了解,自己的弱小与苍白。
他侧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看到黎夜穿着西服站在人群之后朝着他的方向轻微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在告诉他,他一直在这里。
单立娇站在斜后方,低头看了看单岩,她的目光平静且骄傲的扫过厅下,单岩的这场战争,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在她将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陆止言出现在大门口的方向,人群沉默的为他让开一条路。
男人穿着一身白西服,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垂落着,抬眼与她平静的对视,他没有走到陆家人所在的地方,而是独自站在那里,以一个“战士”的姿态骄傲的垂立着。
议论声再次传到了单岩耳朵里,这次,那些讨论声虽然刻意压制着,却带着明显的轻视——
“圈子里谁都知道这个陆止言有真爱,单立娇还凑上去,真是自找不痛快。”
“看吧,现在还没结婚呢,等到了结婚,有得闹呢。”
“……”
短暂对峙之后,大厅里响起了缓缓的大提琴和钢琴声,用美好的乐符掩盖掉了在场的尴尬。
欧风和程雅勤一开始带着单岩和很多老板打招呼,告诉他这个是哪个公司的什么人那个是哪个集团的,一圈转下来旁边跟着的单立娇都要头晕了,单岩一直保持面带微笑垂眸的姿势和众人打招呼,说不了两句话又要转向其他人,但暗自里却一一记住这些人的样子姓名和职务。
人很多,但这么走马观花的介绍下来基本也都打过招呼了,上流的圈子是一个名利场,在名利场里办事大部分时候都需要看形势,很明显现在这个时刻大家都在观望单家的这位继承人,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看好,过来打招呼一方面是因为礼貌另外一方面是想自己亲自验证一下他们各自心里的小九九。
单岩不出预料的乖顺和听话,所以这个名利场里,很多人心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欧风和程雅勤也有自己的圈子需要巩固,一圈下来之后单岩就被以“转了一圈也累了”为缘由打发上楼休息。
单立娇趁着独自一人的工夫找到了陆止言,把人拖出了大厅进了外面的草坪院子,音乐声和厅内的欢乐交谈声像是隔着一层水雾在外面听不真切。
单立娇也不矫情,上来恶狠狠嘲讽道:“你一个30岁的男人,陆家的少爷,做得这么难看又幼稚?我他妈都跟你说了不搀和你那些真爱不真爱的,做戏你都不会么?”
陆止言冷声:“做戏?你确定只是做戏?单大小姐,你不会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在外面的名声可不怎么样吧?”
单立娇简直要无语了,这男人钻牛角尖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止言眯了眯眼,“提前订婚,你是想在单小少爷20岁之前拿到本来就属于你的股份吧?让我来猜猜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单立娇心中一愣,陆止言却逼近,黑眸凝视她,冷冷道:“单小少爷又瞎又聋,根本什么都不懂,20岁继承了股份也只能委托给欧风,你把股份提前拿走,欧风和你妈就都碰不到了?这么一想,你和欧风、程雅勤之间肯定有什么不能调和的矛盾吧?你也很宝贝你那个瞎眼弟弟吧?”
单立娇掩藏的意图被人戳破,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可她想不通陆止言为什么这么仇视她,在她看来这段婚姻关系根本不会给他牵绊,她也承诺以后会离婚,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有些人有意煽风点火的背后,陆止言一叶障目,非但没有看到她守护弟弟家业的良苦用心,她反而成了野心庞大、争家产地位的恶毒女人。
男人是憎恶单立娇的,要不是这个女人,他根本不会被逼得订婚,也根本不会在三十而立的年纪里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里根本没办法脱离陆家的掌控,他不得不妥协,他在妥协里看到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又在无能中将自己心中怨恨的怒火烧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单立娇在陆止言凶恶又了然的目光下后退了两步,陆止言却掰住她的肩膀,脸上流露出了一个“拭目以待”的笑容:“你们单家的人个个都挺龌龊的,不是都在等单岩二十岁么?我倒要想看看,要是他二十岁不到又摔残了,你们这些人又要怎么办?”
单立娇看着陆止言,寒意从手心一直蔓延到全身,这样的敌意是陆止言之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还有他的那句“摔残了”是什么意思?她脑子里转着,心里突然一惊,她瞪眼看着陆止言,瞳孔越缩越小,某个想法如同冰冷尖刺的藤蔓一般爬上心头。
突然的,大厅方向一声惊叫传了过来:“啊!单少爷从二楼摔下来啦!!”
单立娇惊愕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