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平行世界番外(三)(1 / 2)
裴睦见她面露不解之色,便笑着解释道:“蒋姑娘有所不知,这皇宫地方虽大,却只有那座冷宫月光最盛,最适合养那月下昙。”
楚元帝以为她是害怕冷宫那地方,便柔声安慰道:“冷宫虽然荒凉偏僻,却也是个安静的好去处。朕会?让钱公公提前布置好一切,到时你只需安心赏花就是,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魏氏连忙拉着蒋栖迟起身谢恩:“多谢陛下恩典。”
亥时三刻,夜深露重。
清凉如水的月色缓缓落下,将?冷宫里的花草树木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薄光。
那株月下昙就摆在院中央的石桌上,月光浸染之下,花苞丰盈饱胀,盈盈欲开。
钱公公侍立在楚元帝身侧,恭敬禀道:“陛下,负责侍养这花儿的宫女说,再过三刻钟,这株月下昙就可开花了。”
楚元帝咳嗽了几声,淡淡点了下头。
裴睦闻言,便起身笑道:“父皇,左右也是等着,不如儿臣命人去取些酒来,与蒋姑娘一同品酒赏月如何?今夜月色上佳,若错过了,未免太可惜了些。”
楚元帝笑道:“如此甚好,还是睦儿想的周到。”
他今日留下蒋栖迟,本就是为了让她多与裴睦相处,眼下听得裴睦这般提议,他自然是爽快答应。
裴睦早有准备,很?快便让人取了几壶好酒来,又亲自给蒋栖迟斟满。
“这是今春新酿的松子酒,蒋姑娘尝尝。”
他唇边含笑,眼神温润,递酒的手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衣袖。
蒋栖迟只得接过来,抿唇啜了一小口,勉强朝他露出个笑来:“很?好喝。”
裴睦笑了笑,语气温柔又体贴:“蒋姑娘喜欢就好。”
他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兴致盎然地品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时不时含笑朝蒋栖迟的方向看几眼。
蒋栖迟不想与他说话,只有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喝酒。她平时在家中甚少饮酒,如今才喝了不过大半杯,脸颊便已泛红,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实在坐不住,只好扶着桌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歉然朝楚元帝行礼道:“陛下恕罪,臣女有些醉了,想出去走一走,清醒清醒。”
楚元帝忙道:“用不用朕派人跟着?”
蒋栖迟费力地摆了摆手,“有阿芙跟着臣女就好,陛下不用担心。”
楚元帝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如今夜色深了,你莫要走远,在这园子附近转转就是。”
“是,臣女记下了。”
蒋栖迟又朝他行了一礼,便扶着阿芙的手臂出了园子。
清冷的夜风扑面袭来,她身上的酒气霎时间便散了大半。蒋栖迟深吸了一口清凉干净的空气,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她忍不住边走边抱怨道:“这松子酒味道苦涩不说,酒劲又大,还好我喝的慢,不然这会?儿怕是早就醉倒了。”
她揉着隐隐发烫的太阳穴,走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抬眼朝前方望去。
长满杂草的窄路尽头,是一方小小的清水池,四周用沾满泥土的简陋石砖围着,但里头的水却十分干净。
她连忙松开阿芙的手,快步走到水池边,用手掬了一捧凉水洗了洗脸。
“这下舒服多了。”
她愉快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又弯下腰去洗手,可一不留神,白天收进怀里的那只蝴蝶雪银镯不知何时从她怀里滑了出来,径直跌进了她面前的水里。
蒋栖迟立刻慌了神,忧心忡忡地望着那重又恢复了死寂的水面,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爹爹给我的传家之宝,无论如何是不能弄丢的……”
阿芙也跟着着急,她试探性地朝水里看了几眼,摇头道:“奴婢虽然会水,但如今夜色已深,本就难以视物,更何况是水下……奴婢就算下去了,只怕也找不到那镯子。”
蒋栖迟叹气道:“这水冷的刺骨,人要是下去,定?会?冻出一身病来,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她紧紧地攥着衣袖,正望着那平静的水面一筹莫展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慌忙抬头看去,只见昏暗深重的重重树影里,一个清瘦的白衣少年快步走了出来,不由分说便跳进了她面前的清水池里。
他的动作极快,但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蒋栖迟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极漂亮的、熟悉的少年脸庞。
“裴……裴溪故!”
她立时惊呼出声,整个人趴在水池边,奋力踮着脚,不安地朝水下望去。
少年入水后便没再出来,只余水面上层层涟漪不断漾开。
蒋栖迟心跳如擂鼓,见他迟迟不出来,更是紧张到了极点,带着哭腔连声唤他:“你……你快出来,那镯子我不要了……快出来,别,别找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满耳的寂寂风声。
她急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恨不能自己跳进水里把他拉出来。
那池水这样冷,他又在水下待了那么久,若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少年终于从水里浮了上来,湿透的墨发贴在他裸.露在外的锁骨上,不停地滴着水。他伸手扒住石砖,借力翻身上岸,将?那只价值万金的蝴蝶镯递到她的面前。
“是这个吗?”
那镯子沾了水,在月色下泛着清凌凌的光。
“……是。”
蒋栖迟红着眼睛伸手接过,镯子冰冷刺骨,激的她指尖一个哆嗦,不小心碰到了裴溪故的手。
冷的厉害,比她那只在池子里泡过的银镯还要冷。
她将将?止住的眼泪立刻又落了下来。
裴溪故抿了下唇,有些不知所措,他帮她找到了镯子,她不高兴吗?
“你怎么哭……”
他的话还未问出口,少女温热娇小的手掌已经裹住了他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
她轻轻摩挲着他冰冷的手,声音因含着哭腔而一颤一颤的:“我……我帮你暖一暖。”
裴溪故愣了愣,低头凝视着她白皙的手背。
她的掌心滚烫,像他曾奢望过的冬日里的炭火一样烫。那温度一点点渡到他的手上,顺着肌肤血管,慢慢流遍全身。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根也跟着烫了起来。
裴溪故不敢再盯着她的手看,慌忙移开视线,垂眸小声道:“我捞起那镯子的时候,似乎磕到了什么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磕坏了哪儿。”
蒋栖迟闻言,便松了手,低头去检查那只蝴蝶镯。
他趁着这功夫偷偷低头看她。少女发间的海棠珠花步摇微微晃动,耳边坠着的宝珠熠熠流光。
他正看的出神,蒋栖迟突然抬起了头。
少女脸庞精致,无瑕胜雪,丰盈的朱唇如两瓣红梅点缀其上,诱人采摘。
裴溪故与她目光相接,不由得微微愣神,胸.膛下的心愈跳愈烈。
蒋栖迟朝他微笑,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温声道:“没磕着……谢谢你啦。”
她站的地方离裴溪故挨的极近,说话时,他能隐约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他分明没喝酒,却好像也跟着她醉了似的,那点绯红从耳根直蔓延到侧脸。
他抿唇垂下眸子,轻声道:“没坏就好。”
蒋栖迟迅速将?镯子递给身后的阿芙,又从怀里取了方帕子,递给他道:“这个给你,擦擦头发吧。”
裴溪故依言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发上的水珠。
他微低着头,冰冷的水珠不断顺着如墨的发丝淌下来,滴在他已经彻底湿透的衣裳上。他脸上也沾着水,薄唇冻的发白,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蒋栖迟越看越心疼,心里内疚万分。若不是为了帮她找镯子,他也不会?冻成这个样子。她咬唇看着裴溪故苍白的脸,他正偏头擦拭着发尾上的水珠子,被冷水浸湿的薄衫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