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春宴(三)(1 / 2)
不一会儿,便听得身边如婳身上环佩轻响,如筝抬头看时,果然是苏百川正在不远处赏花,旁边似还跟着什么人,半身隐在花丛后,看不清楚。
如婳羞答答地举步欲走,却突然停住,回头向着如筝到:“长姊,咱们去那边看看白芙蓉吧?”
如筝知道她是想和苏百川“偶遇”又怕太突兀有损闺誉,便要拉了自己一起,随不愿再见苏百川,却也不想短短时间再得罪这位大小姐一次,便点头应了,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如婳装作偶遇惊喜地样子,冲苏百川福下:“苏世兄,好巧,世兄万福。”如筝也跟着她象征性地福了福,便转身去看旁边的白芙蓉。
如筝主动闭目塞听,本想装个称职的背景,却不料苏百川突然越过如婳向着自己道:“如筝世妹,多日不见,不知世妹可安好,前次落水生病,如今可大好了?”
再听他熟悉的声音,如筝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怨恨焚心之感,只是腻烦不耐,却也转身施礼:“多谢世兄挂念,已经没事了。”起身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还往如婳身后缩了缩。
苏百川愣了一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刚才愚兄听后园琴声,有如天籁,太子派人问了才知道,竟然是世妹所奏,实在是技艺惊人,愚兄佩服。”
如筝听了心道不好,没想到自己此举竟然入了他眼,想想也是,前世他就是最喜欢所谓才女,自己被他厌弃而如婳入他青目,也多有四艺的因子在里面,当下心寒厌恶,强笑到:“世兄过誉了,婳儿妹妹作的芙蓉图才是绝佳,我的琴不过是陪衬罢了,有空世兄一定要观赏一下婳儿的画作啊。”说着便转向如婳,果然在她眼里看到了嫉恨怨毒的寒光。
如筝虽不怕她,却也不愿惹麻烦,当下笑到:“素闻苏世兄好画,不如指点我家婳儿几句,小妹便先告退了。”说着便要退下。
谁知苏百川却并未见好就收,反倒上前一步:“世妹留步……”
如筝心下烦腻,又不知该如何躲开他,身体不自觉地向旁边一闪,便见身边一株三醉芙蓉(醉芙蓉:又名“三醉芙蓉”,清晨开白花,中午花转桃红色,傍晚又变成深红色,为稀有的名贵品种)后闪过一张脸,此时时辰尚早,三醉芙蓉正是白中带粉的颜色,映着这张莹白的面庞,一瞬间竟让她忘了苏百川带来的烦躁。
如筝且惊且喜,后退一步福下身:“苏三世兄万福。”
苏有容拂开花枝,走到如筝面前,浅笑着一揖:“世妹别来无恙。”
如筝好容易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当下赶忙寒暄了几句,便和他作伴赏起醉芙蓉来,仿佛忘了回头和苏百川及如婳道别似的,也就没有看到如婳暗自松口气的神色和苏百川眼里微含的寂寞和惊异。
如筝估量着已经离如婳他们远了,才暗自松了口气,浑然忘了刚刚和苏有容正说到哪里,不由得回头看看他:经过了上次的惊讶,如筝已经对他的转变适应了很多,故而今日再看到他黛青色暗绣竹纹的束腰直身配月白色鹤氅的的衣着,便没有多惊奇,反倒觉得这样的装束把他相貌里的阴柔之气压下去了七八分,反而显得干练又不失清雅,甚为得宜。
苏有容见她表情转轻松,如何不知她心里所想,实际上他刚刚贸然钻出来,也正是为了给她解围的,当下便笑道:“如何,终于摆脱我二哥,松了一口气?”
他声音醇厚,语气柔和,不知怎么的便让如筝紧绷的心防放下,居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马上又意识到不对,红了脸道:“苏三世兄,我不是……失礼了……多谢。”
苏有容却不责反笑:“哈,这有什么,他那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看如筝头更低了,他又笑着低头冲她眨眨眼:“世妹若是要谢我,便不要叫我苏三了可好?你不知,苏三是个女子的名字……”
如筝大惊,赶忙福身赔礼:“如此,对不住世兄了……”思来想去又不知叫什么才好。
苏有容看她窘的可爱,当下笑到:“是呀,我二哥是苏世兄,我又该叫什么好呢……”
如筝见他沉吟,以为自己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咬唇不语。
苏有容看她尴尬,也不再逗她,轻声说了句:“若蒙世妹不弃,愚兄表字子渊。”
他一言出口,如筝心里一颤:子渊……前世自己私下里和苏百川提起他时,也曾这样称他,想想前世之事,她一时心酸,面上却莫名红了,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一声:“子渊世兄万福。”逗得苏有容又轻笑出声。
看着他温润的笑容,如筝那一点点的心酸终于散去,此生的他和前世相比,实在是变了太多了,这样的巨变,让她的心酸都显得模糊不真实起来,仿佛心里的那根刺,也在慢慢变得柔软。她心情转好,才想起对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男子以字相称,实在是一件略带暧昧的事情,不由得又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