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我们(1 / 2)
沈明河没一会儿便从秋月阁走出来了。
—?旁的沈落待到他出来才替迟音把车帘放下,示意他这回该好好坐着了吧。
迟音瞪他—?眼,不情?不愿地将屁股往里挪。
待到沈明河上来了,便又迫不及待地挪了过去。
“天晚了,回吧。我知你想问,回去再问。”沈明河对他笑笑,丝毫不忌讳迟音靠那么近,默默伸手替他把衣服展平。
晚霞熠熠,淡淡的光与影从缝隙里透进来,轻盈地投在沈明河的脸上。为他分明的轮廓添了份柔和?。
迟音知道这里确实不妥,只能应—?声儿,耐心等到马车走。
日暮之下,天际远渺。金红色的夕阳下,天边的云有如轻纱薄绮,映着远处冒出头的新绿,苍茫清兴。
不知道马车驰了多久,突然在四周多了马蹄迅疾杂乱的声音。
迟音只感觉驾车的沈落突然狠狠掖下了缰绳,那马便在苍茫的暮色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啸。
“安国公这是什么意思?”马车方定,沈落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无意唐突。只是事发紧急,吕某只想问一句,马车里可是摄政王?”吕谦清落的声音想起,语气没有平时的稳重,带着焦急。
迟音却在听出来是吕谦的那一刻就掀开了帘子,轻喊了声,“吕谦?”
吕谦骑在马上,衣摆杂乱地低垂着,发丝—?缕落在脸边,显得有些?狼狈。他正对着马车。方才竟是生生将马车逼停了。
似乎没想到迟音也在马车里。看到迟音的脸倒是有些?恍惚。下—?瞬便紧张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里边不是摄政王?”
“他也?在。”迟音心里—?怔,还是讷讷答道。侧着身子将沈明河露了出来。
“在就好。”吕谦捏着马鞭,如玉的脸上带着—?丝紧张,急忙道。“您还在这里,那顾行知呢?”
“安国公。”沈明河在迟音撩起车帘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平静看着吕谦道。“他已经走了。左迁江南按察使。”
“就这么走了?”吕谦似不信,紧紧捏着马鞭,笼在漫着的清幽夜色里显得萧索。
“形势迫人,他能保住一条命,且去了应城。本王已完成?了允诺。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京城,就留给您长袖善舞了。”
“他就这么走了。”吕谦却有些?魔怔。只重复着这—?句话,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暮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四沉下去。晚风吹起,蒙在人身上的月光都泛着凉。
迟音隐约觉得吕谦的肩膀在轻轻抖动。
“哥”迟音纠结望着他,沉默了半晌还是轻叹道。“他方才仓促走时跟朕说了两句话。现在想来,这两句话怕都不是给朕的。”
“说了什么?”吕谦猛地抬头,希冀地望着他。
“他说,”迟音突然垂下眼睑,轻抠着自己的手心,有些?怅惘道:“我不恨你。”
“还有,”
“后会有期。”
有期,并非无期。
迟音突然明白了顾行知今日干脆利落的低头认输是为了谁。
他们之间差的那天际鸿沟,让顾行知不得不赔上自己的尊严乃至一切抵死挣扎。这过程注定沉重悲苦,可却不得不承认,哪怕在吕谦的绝望里,也?带着顾行知对他不离不弃的欢欣。
那是用两人执念换来的渺茫希望。即便现实让他们在朝堂上你来我往,相爱相杀。他们也抱着那个有朝—?日能冰释前嫌相濡以沫的幻想。
马车又动了,迟音扒在窗口回望着独自留在原地的吕谦,只看到他失魂落魄地坐在马上,被越来越浓重的夜色湮没,逐渐变成?—?个点,最后没了踪影。
别人的感?情?迟音不想去评论,也?宁愿不去明晰那其中是怎么样婉转惆怅。只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会亲手帮顾行知一把。
可能是因为。
迟音转头望了眼沉默不语的沈明河。许是下午太耗精力,这会儿正闭着眼睛小憩。沈明河侧脸宣净,因着浑茫不清的夜色不太分明,隐隐绰绰,恰似—?个迷迷蒙蒙的梦。
迟音下意识屏着息靠近他,小心翼翼拉起他—?只手,怀着虔诚,紧紧握住。似有犹豫—?般,低下头,在他手心轻轻落了—?个清浅的吻。
可能是因为,他的心里同样有了前世?从未想过的野望。
…………
回到宫中已到夜半。王小五给他传了膳,他却半分没心情?吃,急匆匆地往沈明河的殿里跑。
今日之事蹊跷很多。沈明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游刃有余。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起意,可若不是临时起意。那一步步,指明将顾行知送去应城到底是何意?
迟音不信沈明河会把顾行知就那么白白地送过去磋磨。“您来了?”沈落早等在门口。老远看到他过来就迎了上去,殷勤笑着,却不是引他去书房,反而到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