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陈皮豆沙月饼（2 / 2）

许默戎想起前世，她还没来许家之前，那时候外婆很难下床了，已经有了把她送回许谨身边的打算。外婆靠在枕头上，一双如枯枝般的手几乎握不紧许墨戎的手。外婆微颤着身子，口齿不清地嘱咐她：“囡囡，你外公就是想要的太多了，他为了拉拢你爸爸，便把你妈妈的婚姻牺牲了，你妈妈生下你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离世，这其中或许有你父亲的一部分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在你外公身上，如果当初他不贪图那点权利，你妈妈也便不会嫁给你爸爸。你爸爸对你妈妈其实是心存怨恨的，对你大概也如是，所以你去了你爸爸那边以后，不要去争太多的东西，尤其不要奢望他对你能像对他小女儿那样好。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安安稳稳长大，至于其他有最好，没有也莫强求。外婆不求你此生富贵显达，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外婆也给你留了房子和地，如果有一天你在许家真的待不下去，也可以回老家来，总有片瓦可遮头，不至落魄。许默戎想，如果上一世她能够听外婆的话，不贪图许家的温情，也许也可以做一个安闲的田舍翁。

第二天，许默戎是被厨房的香味勾醒的。陈阿姨已经回到许家，在厨房忙碌起来。

许默戎和许暖兮一人一边坐在餐桌旁，互不对视也互不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许暖兮还要瞄几眼餐桌上摊开的英语书。

这是许默戎和许暖兮日常吃早餐的常态。许暖兮不屑与她说话，她则对许暖兮无话可说。

每天早晨，她们都是许家吃饭最早的人，因为都要赶时间去学校学习。

齐芮打理妥当，从楼上走下来，她将挂在手指上的钥匙串递向许默戎，“小默，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收好。”

许默戎站起身，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齐阿姨”，刚要把钥匙接过来，李湘荣和许谨相继走过来。

“这是什么”李湘荣拧着眉头看向齐芮手里的钥匙串。

齐芮忙解释道：“小默不是还没有家里的钥匙嘛，我就把备用钥匙先给小默，回头有空我再去配一套。”

李湘荣听到后，一张本就惯于做严肃表情的脸立刻冷厉了几分，她拉开餐椅重重坐下，一双已有了浑浊之态的眼睛盯着许墨戎说：“我看不用给她钥匙了，这没有钥匙都不知道按时回家，有了钥匙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想多晚回来就多晚回来。”

“这……”齐芮手里捏着钥匙，颇有些进退两难，许默戎已经收回那只想要接过钥匙的手，低敛着双目继续吃早餐。

李湘荣睨着许墨戎：“不但不要给钥匙，我看零花钱今后也要少给，给个来回车费儿和中午吃饭的钱，不能再多了。这整天整天不着家，就是零用钱给得太多了，不给零用钱自然就会乖乖回家。”

齐芮的脸色更加尴尬，她看了看李湘荣身后的许谨，示意他给个主意。许谨对李湘荣的话不置可否，他一边坐下一边对许默戎说：“以后不要瞎跑，有时间多学习。”

齐芮听到一家之主都发了话，只好给许默戎一个抱歉的眼神，收回钥匙。

“小暖，吃饭的时候就不要看书了，对身体不好，想用功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李湘荣目光转向许暖兮，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对许默戎刚才所遭遇的尴尬处境，全程都表现出漠不关心之态的许暖兮，在李湘荣殷切的期盼下，顺从地收起了书本。李湘荣更加满意了。

还是这个孙女好，学习好，教养好，还听话。眼睛瞥了一眼一直在低头闷声吃东西的许默戎，面上里不自觉就多了一丝厌恶之色。

许默戎低头坐在餐桌前，虽然口中仍在咀嚼着食物，但已经开始食不知味了。她一口气喝掉杯中的豆浆，抓起身后的书包，一个人快速走出家门。

走出许家的那一瞬，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用手背在脸上随意抹几下，又继续快步向前走。她想，她只是想要个钥匙而已……

走着走着，她又恨自己不争气。她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早就对他们心灰意冷、不再报有希望了吗，为什么内心还要这么在意？连他们吃一顿团圆饭你也要在意，不给你钥匙也要在意。你不是早就看清了，在他们眼中你就是一个外人而已，一个外人还奢望什么团圆饭，奢望什么家门钥匙。

或许是昨夜想起了很久都不曾想起的外婆，内心又脆弱了吧。她又暗暗叹息着。

大院里偶尔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许默戎，许默戎回避着人们的视线，眨掉里还残余的泪水，渐渐在人们的目光中挺直脊背。

看着明显刚刚哭过的许默戎自他身边匆匆走过，许临安神色莫名地回望了一眼许家的庭院。透过初秋渐渐萧索的花木，他看见许暖兮挽着齐芮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走出门，母女俩一路温馨互动上了车，随即引擎声响起，载着齐芮母女俩的车子慢慢驶离庭院。

许临安眼中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