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2 / 2）

宋江倒不差这点柴火钱，妨碍他们洗澡的是接连不断的赶路。路上不比家里，两人找个住宿的旅店都费劲，常常只能在野坟地里过夜，更别提有洗澡的机会了。

惜娇双眼放光，麻利地脱了衣服，跳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

铜灯在一旁悠悠地照着亮。泡在热水里，被寒风吹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她解开发带扔到一旁，散了头发，枕着木桶沿，舒服地直叹气。

惜娇尽情地洗了一回，感觉木桶浴的舒适程度不亚于泡了一次温泉。

刚洗完，寨里的管事就给他们送了酸梅汤来。

冰冰凉凉的酸梅汤一入喉，热水澡的燥热感一扫而空。惜娇将这盏浴后饮品一饮而尽，瞬间感觉每个毛孔都通畅了。

出于私心，惜娇把另一盏属于宋江的酸梅汤扣下了。她随手将头发挽了个髻，端起酸梅汤走到隔壁，敲了敲门道：“兄长可在？”

里面的人道：“进来罢。”

惜娇推门进去，见宋江穿戴整齐站在浴桶边，显然已经洗完了。她道：“寨里派人送了酸梅汤来给兄长解解渴。”说着把汤放在桌上，便告辞了。

关门的一瞬间，惜娇忍不住向门缝里多看了一眼。

他身上新换了一件暗红色对襟褙子，里面是象牙白的中衣。

这人平日的衣服不是灰色就是青色，惜娇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暗红色，所以忍不住在门口回味了几秒。

不行，不能总想这些。惜娇打住心思。

她得变强，她要能站在他身边。首先做到这点，才有资格为以后的事努力。

——

第一次见到花荣射箭是在几天后。

吃过早饭，惜娇独自出去消食。正在寨里溜达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箭矢破空声。

早听说花荣射术天下无双，箭法可以百步穿杨，惜娇十分想见识下。此时循着箭声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校场上的花荣。

他穿一件窄衣窄袖的青灰色锦袍，没披盔甲，只在胳膊上缠了护臂。此时左手搭弓，右手挽箭，箭搭弦上，眼看就要发。

惜娇屏住呼吸，等着看这惊天一箭。

然而花荣突然转过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接着放下弓箭走过来，笑道：“惜娇姑娘。”

你倒是射箭啊！就给我看这个？

惜娇心中大为惋惜，却也只能拜见道：“花知寨。”

花荣忙止住她的礼：“不必这么客气，喊我花荣便好。”

惜娇从善如流地点头。

花荣问道：“姑娘在敝寨住着可还习惯？一应供应可有短缺？”

惜娇：“一切都好，若有短缺，自然与你讲。”说着，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校场。

花荣看见她的目光，笑道：“姑娘会武？”

惜娇答：“跟着兄长学过一点，只是学得不好，远不及你了。”

“花荣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何必这样谦虚，神臂将军的名号惜娇早有耳闻，今日幸得会面，不知可有福气见识一下？”

花荣笑道：“这有何难？”说着就往天上看。

射箭就射箭，往天上看什么？

惜娇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找大雁射。

天上飞着的大雁距离远，又在移动状态，因此最难射中，也最能体现射箭者的水平。

于是她也跟着往天上看，只是看了半天，别说大雁了，连只鸟都没见着。对了，现在是冬天，哪有什么大雁？

两人仰着脖子傻站了半天，惜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荣收回目光，脸有点红。惜娇见状赶紧憋了笑，想了想，摸摸自己头发上别着的玉簪。

反正是花荣寨里的东西，不心疼。她对花荣道：“就射我头上这支簪子，如何？”

花荣点点头，惜娇便走到约离他十米远的位置，大声道：“这里行么？”

花荣道：“再远些。”

她又退了两三次，才远远地看见花荣点点头。眼看着他取弓拔箭，惜娇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害怕。

她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就算花荣的箭法可靠，万一她晃了晃身子怎么办？那么远的距离，射她头上一支小小的簪子，能射中吗？

惜娇心中打鼓，但要反悔又不好意思，只能强撑着保持镇定。

然而花荣动作极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那里已经搭上了箭。

下一秒，他拽满弓，直直向她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