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处境(2 / 2)
“你确定他不曾拜过高人为师?”
“儿子确定,以他的出身,在那赵家的处境本就十分艰难,那赵家根本不可能为他寻求名师,他这十几年来几乎都不曾出过赵家大门,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启岚说,他的学问也很是不凡,甚至连启岚自己都甘拜下风,启岚也曾问过他师承何人,他给出的答复是…自学成才……”
闻言,傅宁远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人简直太怪异了,想我们当初接他进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却不想,他却成了唯一有希望救你母亲之人……”
他说完这番感慨之语便苦笑了起来,顿了片刻后才又说道:“你吩咐下去,府中上下都不得再耻笑他的出身,他所需所求的任何事物都必须有求必应,还有,你们几个尽量和他多接触,好探探他的虚实,但有一点,不可让他外出,和他所接触过的人也要严加探查……”
傅堂一听傅宁远这样说,便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愤怒之色,他抬起手臂对他父亲抱拳道:“儿子明白,可父亲,母亲的事情便这样忍下了吗?天下能得到那种毒药的人,怕是只有他一人了吧?”
他的神色太过激动,仿佛下一刻,他便想要提刀而出,直接冲向那要害他母亲性命之人面前。
傅宁远看着暴怒的儿子,又想到那差点离他而去的人……
他使劲闭了闭眼睛,片刻后才缓缓睁开,说道:“如今我们别无他法,外敌当前,即便我们有那个能力和他撕破脸,也只不过是拼个两败俱伤而已,若是那样,我们便无法再暗中给你四叔支持和补给,到那时……我大燕十八个大好城池,定是顷刻便会被那厥匪和海冦瓜分的一干二净,那成千上万的百姓,也定会成为他们的鱼肉被那些残忍的贼子随意欺凌……与这相比,我们除了忍下这口恶气……还能如何?”
傅宁远的声音悲凉又无奈,却又仿佛带着坚定的使命感……
傅堂也是军中人士,也上过战场杀过敌,他父亲的所有决定和坚持他都可以感同身受,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冲的双眼通红。
他死死的咬着牙关,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那不断上涌的嗜血杀性……
片刻后,他语气平静的开口道:“父亲,儿子正要向您禀报,少天那边的生意受到多方阻挠,已经一个月没有盈利了,四叔那边此次的粮草,恐怕我们没有办法顺利供应了……”
“还有,明渊一直通过朝中官员暗中接洽的各方势力也突然拒绝了继续向我们售卖兵器和战马,甚至有几个朝中要员直接和我们撇清了关系,若是长此以往,那四叔那边的战备最多再可支撑一年……一年后若是再有贼军来犯,四叔必败……”
随着傅堂越往下说,傅宁远的眉头皱的越紧,待到他说完后,傅宁远便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他颓然的说道:“他要对付我孤立我就算了,可他怎能不顾那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为了坐稳那个位置,他真的连大燕老祖宗拼命打下的半壁江山都可以舍弃吗?”
他这话说完,两父子便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傅宁远才疲惫的开口道:“把祖产上的庄子全部卖了吧,先助你四叔度过此次难关……”
傅堂好似早就知道傅宁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般,脸上的表情竟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他只是又朝着傅宁远拱了拱手,道了声“是”,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还是那么坚毅挺拔,可知子莫若父,傅宁远又如何不知道他自己儿子的性子?平时便是别人犯上他一尺,他便绝对会还上一丈过去,而现在,却让他把杀母之仇硬生生的咽到肚子里去……
果然,在即将要出门时,傅堂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说道:
“儿子一直不明白,当年儿子虽年幼,可还是记得,你和顾叔叔他们明明说好是要力保四叔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个人和四叔虽是亲兄弟,可心胸抱负明显相差的那样远,而你却为什么会突然临阵倒戈,保了那个人上位?”
傅堂的声音很小,就好像他只是在喃喃自语,而并非在质问他的父亲一样,他站了许久,可傅宁远却丝毫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傅堂很想回过头去看看他父亲此时的表情,可最终,他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推开门,便走向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他走后,傅宁远又变回了之前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过了很久之后,空旷的房中才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你又如何能理解,在你睡着时,有人潜入房中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时,为父心中的恐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