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2 / 2)
苏新七表情冷峭,直直盯着她们。“算了吧,筱婧,先让她装水。”赵筱婧边上的女生拉了下她的袖子,低声道:“她打扫完教室,老师就不会再要我们动手了。”
赵筱婧面色不善,有些不甘心地让出了洗手台的位置。
苏新七提着桶走过去,拧开水把抹布洗了遍,最后装了一小桶水。
赵筱婧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伸出腿,苏新七头也不低,提起桶一脸平静的缓声开口:“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赵筱婧脸色一垮,以前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脑海。
她看着苏新七手上装满水的桶面色郁郁,她知道惹怒了她,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新七就这么等着,几秒后,赵筱婧脸色难看地收回了脚,她也就没多计较,提着桶离开了厕所,也不管她们在背后怎么议论她。
学生陆陆续续地来了,开学第一天有个动员大会,时间还没到,班主任来到教室让所有人坐在位置上保持安静,温习功课,她让班长管好班级秩序,又把苏新七叫了出去,让她去旧教学楼的打印室拿卷子。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陈沅问。
苏新七摇了下头,这种跑腿的活她干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
旧教学楼靠山,在校园的最里边,大楼是用岩石垒成的,带着浓厚的海岛特色,十分古朴,楼前种着几棵木棉树,二月份正是它的花期,绿叶落尽,枝桠上绽放着粉橙色的花朵,远远看着像是红珊瑚。
苏新七仰头观赏着木棉花,比起夏季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花,她更偏爱春天的木棉。
天色阴暗,浓云泼墨似的,她不敢多逗留,怕一会儿雨就落下来了。
打印室在一楼,那里的老师认得苏新七,一见着她就说:“来拿卷子啊。”
苏新七点头。
老师从桌上拿了三叠厚重的试卷,“三个班的,你都拿走吧。”
“好。”
苏新七抱着三叠卷子出门,才下台阶,脑袋被敲了下,低头一看,脚边落下一朵木棉花,她没太在意,走了两步,又被砸中,正想着今天运气不佳,又有几朵开得正好的木棉花同时落在她脚边。
她心生疑窦,仰起头,看到二楼栏杆那晃过一个人影,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哪个闲着没事的做的无聊恶作剧,苏新七眉头微拧,站在楼底下等了会儿,没看到那个人再出现,也没看到有人下来。
天色催人,她也就作罢,抱着卷子一路快步回到了高中教学楼。
苏新七先把卷子给理科一班和文科班送去,最后才回到自己的班级,班上的人看到她抱着卷子回来,纷纷抱怨出声,哀鸣阵阵。
苏新七把卷子分为四份,让第一桌的同学往后传,她回到座位上,没多久卷子就传到了她这桌。
“怎么刚开学就要做题,学校的纸都不要钱的吗?”陈沅苦着脸,哀声说。
动员大会还没开始,苏新七觉得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拿出笔,做卷子消磨时间。
班长没什么威严,管不住班上的同学,老师不在,教室里就没个消停,偶尔诡异地安静三秒后紧接着就会爆出一阵大笑声,噪音最大的要数教室后排,吴锋宇和赵筱婧他们一伙人凑在一起在打牌,时不时爆出两句脏话。
苏新七摒除外界干扰,专心做题,她刚把完形填空做完,窗外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一分钟后雨势渐大,啪嗒啪嗒地敲在窗玻璃上。
她坐在窗边,听到声音忍不住停下笔扭头去看,从她的位置看向窗外,可以看到远处的美人山,“美人”的五官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朦胧美。
“哇,太浪漫了。”陈沅埋头,忽然出声。
苏新七回头看过去,陈沅正猫着腰在看言情小说,估计是看到了精彩处,她笑得一脸花痴。
“我也想要拥有这样的爱情,轰轰烈烈的,至死方休。”陈沅抬头,深情地说:“太动人了,你要不要看看?”
苏新七不为所动,她看不来这种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总觉得浮夸。
“小七,你说沙岛有没有发生过感人的爱情故事?应该有的吧,这边也偶尔会有远洋船靠岸,海员和渔女,‘接个热吻就匆匆离去’(注),海员式的爱情,多动人呀。”陈沅撑着下巴一脸天真地说。
苏新七听到“热吻”就像是关键词触发一样,脑子里忽的闪过零碎的画面,她蹙了下眉,冷静地开口说:“这样的故事都是无疾而终,并没有那么美好。”
陈沅对此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有的故事就是因为无疾而终才深刻呀。”
少女大多都喜欢短暂又热烈的事物,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就算被辜负也甘之如饴,陈沅就是如此。
苏新七缄默。
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没有大起大落的故事,仅是嘘寒问暖餐食相依,不求深刻但求隽永就已足够。
苏新七和陈沅并没有再深入地谈下去,对于爱情她们都一知半解,仅是聊了两句就重新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沉浸在故事里或是扎进题海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愈暗,教室里的日光灯洒下苍白的灯光,坐在走廊那边的同学忽然喊了声“老师来了”,班上先是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逃窜的声音,接着就是不寻常的安静。
班主任走进教室,目光先是在班上环视一圈,看到学生个个埋头苦读,心知肚明但没戳破假象,她拍了下手打破岑静。
“同学们停一下。”
班上的人听到指示纷纷抬头,苏新七没有,她的阅读才看到一半。
“这学期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是从大陆来的,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好好相处。”班主任说着朝教室外面招了下手。
“小七,新同学欸。”陈沅碰了下苏新七的胳膊。
苏新七填了个选项,缓缓抬起头,然后脸色微变。
陈鲟单肩背着书包,踱步从门外走进,手上还突兀地拿着一朵木棉花把玩着,他的状态很松弛,一点也不像转学生,半点局促也无,他才进教室,底下的学生就切切察察地讨论开了,他满脸无所谓,目光在班上游弋,最后定在一个地方,微微勾了勾唇。
注:聂鲁达《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