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裴晏(1 / 2)
燕王世子,裴晏。
姜霓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个她在宫中之时就如雷贯耳的大名。
裴晏是永安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子,永安大长公主就是高祖皇帝与梁皇后唯一的女儿。
裴晏的先祖裴卓,是高祖皇帝的结义兄弟,功勋累累的开国功臣,在一场战役中为救高祖皇帝而牺牲。
高祖皇帝大恸,封裴卓为燕王,又将裴卓尚年幼的儿子裴之予封为世子,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待其成年后袭爵。
裴之予与永安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也逐渐渐生情愫。
后由高祖皇帝赐婚,将永安公主下嫁燕王,这在当时也是一段佳话。
裴晏自幼天资聪颖,悟性绝佳,教过他的先生都十分喜爱他。
他在太学中的成绩更是一骑绝尘,时人皆称其有昔日高祖之风。
元和帝对裴晏也是十分偏爱,裴晏风头之盛,连皇子都要让他三分。
裴晏对周围的低声议论置若罔闻,目不斜视地走到讲台上,敲了敲桌子。
堂内立刻鸦雀无声。
“周学官临时有事,让我代他监考,规矩诸位都懂,就不用我多说了,”裴晏目光飞快在堂内扫了一圈:“我这个人呢,眼力天生就不错,在座诸位可别有什么小动作。”
裴晏挥手,示意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分发考卷。
自己则拖过一把椅子,懒洋洋地靠在上面,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认真地把玩着,一个眼神都没丢给下面。
好像先前所说的话只是在吓唬他们。
这个动作若是换个相貌平平的人来做,必定不甚雅观,可放在裴晏身上,却赏心悦目得毫无违和感。
一个蛾眉弯弯的女学子不由得看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一时都忘了还要考试。
裴晏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略带玩味。
女学子耳根一烫,连忙把头低下来,心中还在不停地怦怦乱跳,一时连笔都拿不稳。
座下如她这般的女学子不在少数,连四公主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裴晏这家伙,净会装模作样。”
姜霓听到后座六皇子的小声吐槽。
她心中深表赞同,这就是传说中的恃美行凶吗?
姜霓边暗自腹诽边翻阅考卷。
考卷共有三张,一半题目是经史类,一半是数理类,时间统共一个时辰半。
席座中笔墨都是准备好的,考试规定,经史类题目用毛笔书写,数理类因为要画图,为了方便可使用碳笔书写。
姜霓快速浏览了一番,心下了然,提笔蘸墨,先做起了经史类题目。
经史类的考试内容是默写,填空,论述,赏析等等,大抵是现代语文考试的前身。
七公主是个基础扎实的好学生,默写的内容对姜霓来说没有太大难度。
至于其他开放式的题目,经历过现代高考,在题海中征战四方的做题家姜霓自有一套完整的套路体系,就算是瞎编胡诌也能蹦出不少内容来。
好在这次没有考策论或者诗赋,姜霓心中感到庆幸。
至于数理科更是和她前世所学的数理化没法比,对于理工科出生的姜霓来说简直毫无难度,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了。
停笔一看,时间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四周都是沙沙作响的写字声,不少人还在双眉紧锁地奋笔疾书,亦或是咬着笔冥思苦想,已经没人有功夫去欣赏裴晏的盛世美颜了。
反倒是裴晏在讲台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座下学子们一张比一张还要苦瓜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了姜霓身上,和其他人紧张的神色大相径庭,姜霓一脸气定神闲地坐在席座上,双手撑在下巴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裴晏感到微微诧异,这是对考试信心满满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不知为什么,他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姜霓转过头来,恰好对上裴晏的目光。
姜霓的眼睛也生的极美,杏眸中仿佛有湖光潋滟,又似山涧清泉般干净澄澈,无一丝杂质。
裴晏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过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已经做完的学子可以自行离开。”
姜霓稍微看了一下左右,发现大家都还在埋头苦写,心道,这是在说她吗?
不过她已经将卷子认真检查过一遍了,再坐下去也怪累人的,既然主考官都这么说了,姜霓没有犹豫,将考卷摆放好,用镇纸压在上面,起身离开了。
其他学子们看已经有人离开,心中更加慌了,连写字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下午还有课,姜霓不能回宫,于是趁这个时间逛了逛国子监。
姜霓前世大半辈子都是在校园里渡过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一时之间,她不禁感慨万千。
不是走了多久,古朴雅重的钟声响起,三三两两的学子鱼贯而出,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迎面走来。
四公主故意拦住她的去路,趾高气昂道:“呦,这不是那根木头吗,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
姜霓微微一笑:“太学规定,学子不论何种身份在太学内一律平等,互相之间仅行同辈礼。四姐姐贵人多忘事,烦请直走右拐,门口石碑上明明白白地刻着呢。”
四公主一怔,这还是平常百般奚落都不敢还口的姜霓吗?
虽说太学如此规定,但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人人平等。
她恼怒道:“你竟然还敢回嘴!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提早交卷,想吸引子越哥哥的注意力。”
姜霓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四公主口中的“子越哥哥”是谁。
裴晏,字子越。
姜霓嗤笑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裴世子的谁吗?你这么想让裴世子记住你,下次不如直接交白卷好了,想必裴世子一定会对四姐姐‘见之难忘’的。”
四公主更加生气了,厌恶道:“小贱人,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和你娘一个样,大狐媚子生的小狐媚子。”
“我娘是狐媚子,那父皇是什么。”姜霓冷笑,“这里是太学,读书明理之地,你满口污言秽语,看来先贤的圣哲礼教似乎对你并无用处,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姜霓又轻蔑一笑:“若是裴世子听见你这番话,大概也能‘印象深刻’的吧。”
四公主虽然蛮横,嘴皮子却不甚利索,被姜霓骂得一时词穷,她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抬起巴掌,往姜霓脸上扇去。
姜霓眸光一冷,这四公主比她想的还要嚣张跋扈,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她。
她侧过身子,往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