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回上头(1 / 2)
接下来的一天半,沈清寒果然像万朝他们描述的那样,英勇神武,带领着A班,一路冲进了决赛,夺得了冠军。
当裁判举起沈清寒的手时,场上的气氛被点爆。
在无数的尖叫声与欢呼声中,安瑜的虚荣心也迅速膨胀,就好像站在上面领奖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似的。
球赛过后,就要进入高二的尾巴了。
临近期末的时候,吴秋香把安瑜叫进了办公室。
“关于要?出国留学还是保送到那两所顶尖大学的事情?,你想好没有?如果要?出国留学,这个假期就可以开始做准备了。要?申请保送的话,你这两年的成绩和竞赛取得的奖项已经足够让你通过审核了。你和家人是怎样想的呢?”
她提都没有?提第三种可能性:继续在校读书,然后参加高考。
任何一个会权衡利弊的人都不会在有两种更好更轻松的选择的情?况下去选择困难度极高、耗时更长的第三种选择。
然而安瑜沉吟了一会,告诉吴秋香道,“我不打算出国,也不想申请保送。我希望继续读完高三,然后参加高考。”
吴秋香眉头微微蹙起,迟疑地问道,“是因为沈清寒同学吗?”
安瑜抿着嘴,没法说自己不是因为沈清寒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毕竟在沈清寒这个意外闯入她的生活之前,她的原计划就是保送去两所大学其中的一所,否则她完全没必要?在学习上这样认真和刻苦,毕竟这不太属于能让安父和安母能感到很强烈的自豪的一类技艺。
吴秋香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应该猜对了,她语气缓和,徐徐善诱道,“老师知道,在你们这个年龄,把感情?看得很重要?,但是......”
“老师,你怀疑我在高考时会无法取得好的成绩吗?”安瑜出声打断了吴秋香。
吴秋香愣了一下,肯定她道,“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相信在高考也能挥发出色。”
安瑜笑了一下,“所以,老师,我不申请保送又有?何?不可呢?”
吴秋香有?些稀奇地看着安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诫这个学生。她把这个学生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年轻的女孩理智又冷静,遇事从不慌乱,无论交代给她什么,她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刻她任由她打量,毫不怯场,眼眸乌黑发亮,透彻清明,一点被恋爱晕糊涂了脑子的样子都没有?,她还有?什么值得她担心的呢?
虽然她已经放下心来,但是作为她的老师,她还是很负责任地问她,“那么假如沈清寒够不上你想要考取的大学呢?你会为了她降低自己就读学校的档次吗?”
安瑜摇头道,“我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吴秋香看着她,摇头笑了,然后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相信你。同时老师也相信沈清寒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可以帮忙为他的人生也负负责吗?”
安瑜有?些迟疑,最终她摇摇头道,“他自己会对他自己负责的。我相信他。”
安瑜想,沈清寒那样的人,必然不会喜欢她打着恋爱的名义去干扰他的选择。
而她也相信他的选择不会太差。
但安瑜并不是完全不忧虑的,再?从未宣之?于口的内心深处,她也害怕着沈清寒的未来是和她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些曾经被她压在心底的恐忧,因为吴秋香的话渐渐浮出水面。
正巧这周周末的时候,沈清寒给她打电话。
“你明天有?空吗?”
心里藏着事的安瑜并没有?察觉到少年语气里的暗藏的昂扬,她随口答道,“有?。”
“好,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校门口等你,一定要?来。”
安瑜心不在焉地“嗯”道,“好。”
沈清寒察觉到她的敷衍,重申了一次,“一定要?来!”
“知道了。”安瑜答道,不知怎么的她藏在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几乎没过过脑子就把她烦了一阵子的问题问了出来,“高三结束以后,你去哪所大学?”
她心脏怦怦地跳,唯恐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抢先一步自言自语道,“B大的美院其实很不错,还是你不打算艺考,直接走普考的路?”
沈清寒沉默,话筒里只有呼吸声,良久,安瑜听到他说,
“我会去F国留学。”
心脏一下沉进海底,四?处而来的压力挤压地它透不过气来。
他说的是“我会去。”而不是“我想去。”
安瑜仍然不死心,挣扎问道,“不考虑一下国内的学校吗?”
沈清寒像被水洗涤过的声音向来让人感觉清凉,此时更甚,“不考虑。”
房间内彻底寂静。
“你可以跟我一起来F国,虽然我想去的学校不太适合你,但是你可以...”沈清寒冷静地分析道。
“我不会出国的。”安瑜打断他。
“......”沈清寒沉默,他问,“为什么?”
“我想去一所普通的学校过普通大学生的日子。”安瑜道,“而且出国的费用太昂贵,我不想成年后仍然受家里掌控,为他们活着。”
她已经把话说得很透彻,很沉重,就是希望他能够动一动恻隐之?心,为她重新考虑一下。
然而沈清寒并没有?退步,他试图说服她,“就算去F国,也同样是普通的大学,过的也是普通人的日子,至于费用,你不用担心。”他庆幸自己在需要?钱的时候身上有?足够多的钱可以供他使用,“我可以养你。”
“养”这个字眼莫名刺痛了安瑜敏感的心。
她有些生气了,声音也硬邦邦的,“是吗?真的是普通的吗?普通的人会去别人的国土上,跟皮肤与自己不一样的人种坐在一起,说自己不熟悉的话语吗?”她音调上扬,“还有?,我不需要?任何人养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庸。”
沈清寒蹙眉,“我并没有?要?你做我的附庸的意思。”
他试图说服她,“在异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进入我们国家的大学但是身边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会说不同的方言,但是我们最终还是只用一种语言交流不是吗。”
安瑜焦躁与不耐烦了,眉头拧在一起,“那可太不一样了,在我们国家至少我们学习的是同样一种文化。”她不想再和他掰扯这个问题了,总结道,“总之,我不会出国的。”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丝毫没有?为他考虑,沈清寒声音也冷了下来,“行,我也不可能留在国内的。”
“……”安瑜眨了眨眼,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她明明没有?这么脆弱,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怎么能完全不在意她,一意孤行要?出国呢。
不想被电话那头的他发现异样,她什么也没说,啪地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手机才终于再次响起来。
她心想,男人真的都没有?心。
【沈清寒:对不起。】
【沈清寒:去F大是我从小就坚持的梦想。】
安瑜:……
她哭的更大声了。
几乎是非常尖锐地。她回道。
【安瑜:是从六年级开始的梦想吧。】
过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再?回信息。
安瑜有?些慌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明明知道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用这个来攻击他呢。
她顾不得擦眼泪,手指在键盘上打打删删,然而在她把【对不起。】发出去之?前,她终于收到了沈清寒发来的短信。
【沈清寒:我不会放弃的。】
安瑜的手指忽然脱力。
动都动不了。她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边,思路向来清晰的她,脑子乱得一团糟。
头也痛,眼睛也痛。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就这样躺着,躺到天渐渐黑了,躺到月亮逐渐明亮,眼睛一阖上就是酸胀的感觉,她干脆睁着。
也不知睁了多久,睁到她怀疑自己已经失眠,才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哭到失眠的后果就是死沉沉地睡在床上,由于精神太过疲劳,那些神经细胞仿佛都睡着了,任何风吹雨动也无法将安瑜唤醒,她置身最深沉寂静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散去,眼睛开始感受到光,耳朵里有?风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醒来,看了看钟,几点了?
10:00。
沈清寒几点约她来着?她一下子弹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