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五三&五四(1 / 2)
但也实在怪不得我。
因为对方说话的口吻似乎真的是可以有商有量的。
我本来以为士兵们是被乌卡兰派来的坏家伙,可却不是,他们把我们误会成了奴隶,然后问我们要不要参加比赛。
士兵口中的‘比赛’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连一秒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我立马就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不过,他们的询问也仅仅是象征性的而?已。在我充分地表达了我抗拒的想法之后,他们连拖带拉地把我们拽着去了。
——拽去了弗里城正中心的竞技场。
噢,我的天。
我敢说这里是比任何地方都要不妙的场所。
我的眼神染上了悲壮。
“莎拉,你知道吗?”
“?”
“我爱你。”
“??”
“这是我的遗言了,再不说,我怕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
停了一下,莎拉也模仿着我的口吻,开始皮了起来。
“坏女人,你知道吗?”
“?”
“虽然我不是太爱你,但如?果是跟你一起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一起死?
呸呸呸放屁!
像我这种玩够了了男人、花爽了金币的老油条死得毫无意义另当别论。可你才十岁,大好的人生和青春都还没享受,跟我说什么死?!
来吧!
比赛是吗?通通放马过来吧!
不过,我仿佛可以为了女儿拼上一切的觉悟,在敌方的烈马杀到之时,着实是不堪一击。
“这是一场赌上自由和生命的比赛!”
“接下来,你们将会和怪物搏杀。获胜,你们得到自由;失败,你们则带着荣誉光荣地死去!”
我想。
这大概只不过是一场冠以比赛之名的单方面屠杀罢了。
周围有不少跟我和莎拉一样的倒霉鬼,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哭丧着张脸,仿佛末日级的灾难从天而降、稳稳地砸在了脑袋瓜儿上。
我想,有些人可能是自愿来的。
比如?说,手持终生制契约的奴隶。
如?果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说不定也会咬牙赌上一切,抛头颅洒热血,为自由搏上一搏。
但,我不是。
我,露薇尔,是亚兰特帝国的贵族,还是身价不菲的中央贵族。
“……”
我觉得我真的太傻了。
老老实实地顺了乌卡兰的意思不好吗?
在霸道小公爵的床上哭,怎么说也比被怪物一脚碾死要好啊!
不过,无论我再怎么懊悔,事情也终成定局。
就算我现在趾高气昂地站在工作人员面前,振振有词地亮出我的身份,他大概也只会用看神经病——对,没错,就是我看乌卡兰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运气一向还算不错,再加上莎拉的——
!!!
慢!
我好像,知道为何我屡屡深陷险境的缘故了!
真相大白的我看着莎拉连连摇头:“让你平时把萝卜和青椒挑出来吧。”
“……?”
莎拉完全不能理解我在此刻突然提起她挑食的坏习惯。
我则为她剖清了利害关系。
“我们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萝卜们、青椒们被你抛弃后产生的怨愤而生出的报应啊!”
而?莎拉也不真愧是我的女儿,甩锅技术已是炉火纯青:“如?果不是坏心眼的你故意让厨师往我的汤里加料,它们也不必落得被抛弃的命运了。”
回?归死神的怀抱前皮这么一下还是很开心的,起码缓解了一丢丢的心理压力。
然,也只能皮到这里了。
因为号角已经吹响,战斗,即将开始。
当前这一空间里大约有上百名奴隶,我们一共被分成了六组,每组有二十到三十人不等。
意义不明的分组结束后,不同?组的成员被领往不同?的备战室。
我和莎拉在第五组的备战室。
把所有人赶进潮湿昏暗、还隐隐透出腥臭味的房间后,铁门被重重地合上,门后铁锁落下的响动如同?生命之门被无情关闭的声音。
一侧是门,另一侧则是铁栅栏。
从狭窄的空隙之间,可以窥见圆形的竞技场、其它的备战室,以及竞技场看台上的重重人影。
此刻正直午时,烈阳灼目。
白茫茫的毒辣日光从高空宣泄而?下,仰望的视角让人头昏眼花,晕眩之中生又出了重影。这般遥不可及又望而?生畏的背景,便成就了看台上道道黑影俨然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感。
他们也确然如至高无上的神一样。
看着低等人类死里求生,为了自由而挣扎,像极了高等存在闲来无事地观察在污水沟里奋力向岸边蠕动的臭虫。
“赌上自由和生命的角逐即将拉开序幕!”
“每过十分钟,一组无所畏惧的斗士将会被放入竞技场中,和可怕的怪物殊死搏斗!投注通道即将关闭,请诸位抓紧时间下注!”
“投注通道关闭——”
“接下来,有请怪物登——场——!!”
激昂亢奋的号角声中,零号备战室的铁栅栏升了起来,铁锈摩擦的声响沉闷而压抑,仿佛是具现化后的死亡登上了人间的舞台。
铁栅栏完全升起之前,怪物便急不可待地冲进了圆形竞技场!
它朝空嘶鸣,把林木中的鸟类惊得扑棱飞起!也让看台上的呼声热烈。
而?看着活跃在艳阳底下的、我的迷药定然放不倒的庞大怪物,我异样平静,就跟已经死透了、躺在棺材里被埋进土地里一般的平静。
我想,这大概都是现世报吧。
跟别人相比,我活下去的可能性,只有一成不到,甚至更少。
我蹲下身,问莎拉:“想活下去吗?”
她说想。
“那妈妈告诉你一个秘诀。”
“离我越远,你越安全。”
我的话声堪落,另一道声音便响彻竞技场的每个角落。
“有请第一组勇士进场!!”
同?时间,伴随一号备战室的铁栅栏缓缓升起,一些兵器被七零八落地从看台上丢了下来。
不过,很遗憾。
二十七名奴隶之中,没有一个人有勇气主动向长了三个头三双手三对足、像是巧克力块却更如小土坡一样的怪物发起攻击。
怪物则非常体贴。
大概服用了某种兴奋药物的它主动冲向了奴隶们!它把他们从备战室里抓小鸡似地揪了出来,又形如甩泥巴玩的半大孩子,将他们抛向半空,由他们落下。两者的下场也相仿——皆化成一滩再也握不成形的烂泥。
惨叫声一片。
声声惨厉的尖叫让我心急如焚。
这怎么行?!
照这个进度下去,恐怕十分钟不到,第二组的奴隶就要登场了!
第二组到了,第五组还会远吗??
如?此一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逼上战场,出于对生存的渴望,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我猛地冲到了铁栅栏的旁边,透过空隙,从另一头抓到了一根铁棍。
一到手,我便‘哐——哐——’地狠狠敲起了栅栏,并伴以赌上整副嗓子觉悟地嘶喊。我知道我当前的模样一定很滑稽、丑透了,但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动起来啊——!!”
“只要撑过十分钟,就能有更多队友了!”
鼓励一群斗志全无的人战胜怪物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最?起码的,我只盼望他们能动起来,别再傻不拉几地送人头了。
被当成泥巴难道很好玩吗?!!
我不断地喊,不断地敲。
不断地给他们灌输一些连我自己都不敢轻易相信的心灵鸡汤。
在竞技场里的泥巴们喝下我的鸡汤之前,隔壁备战室的同?仁先干了这碗鸡汤,甚至比我喊得还要带劲儿。
“只要站起来,你们就已经是英雄了!”
“毫无尊严地死去不如?放手一搏!不要怕,冲啊——!”
我们都喊得特别来劲。
这大概是因为,我们都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嗓子是真的疼。
不过。
即便是祭上了嗓子,事态也没有往最?好的结局发展——我本来期望的是,在我上场之前,怪物便已经被勇敢的斗士们击溃了。可别说击溃了,就连重伤的程度也没有达到,那怪物在场上活蹦乱跳的,活像一个流着口水的傻子。
我知道。
我不得不面对命运的考验了。
这,大概就是命运之战了。
我最?后跟莎拉复习了一遍逃生秘诀。
“记得怎么做吗?”
莎拉清楚重点却不能理解背后的原理:“离你越远越好。”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人死之前,大概都是比较善良的。
我也不例外。
虽然这辈子我大概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死到临头了,我决定为帕什的职业生涯献上一点爱心——好吧,更准确来说,是为我自己复仇。
不久之前,他硬塞了一条项链给我。
还不是普通的项链,据他所说,项链坠子的月光水晶被印刻了「记载」的功能。他曾鼓励我用它来录下和孩子们生活的快乐时光,现在,它大概只能用来记录我惨死的一刻了——也正是这惨死的一刻,怪物入镜的一幕,能让它在我死后化作一把刺向敌人的尖刀。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一百岁的时候能够借着这段录像,好好回?味年轻时候的英勇。
噢,当然,前提是我能活到一百岁。
项链上有三枚月光水晶。
按照随项链附赠的使用说明书,我成功开启了第一枚——不,等等,我好像并没有成功开启。
它……它、它根本就一直处于开启的状态中!!
“……”
我沉默了。
“……”
我仍在沉默。
“!!!”
然后爆发了。
——这个王八蛋居然敢监视我?!!
我是说他跟长了神眼似的,对我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怀疑它的功能根本就不是什么「记载」,而?是「传达」!我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