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1 / 2)
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最是喜欢吃鸡,这话的意思季惟听明白了,问题是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黄皮子,那玩意儿不都是在夜里出动的吗……
她被郭大米拽着,莫名其妙的往家走。
早上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天儿比较凉快,社员们一般都会趁这个时候抓紧去地里干活,所以天没亮郭满仓和陈翠莲就出了门,这会儿家里应该是静悄悄的,可是远远的,她就听见了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隐约是个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好像个破锣锅在响,“你个丧良心的,发了财你就躲着娘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连亲娘你都不管了,老娘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容易吗,赶紧给我滚去杀鸡去!”
“娘,家里还指着这几只老母鸡下蛋补贴家用呢,要不我让满仓上公社食品站瞅瞅有没有猪肉,不行就上别人家先借点儿,咱中午就吃猪肉成不?”这是陈翠莲的声音,听着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
她的娘,岂不是原主的便宜姥姥?
不是都不待见她们家吗,都这么多年没走动了,好端端的她咋上门来了……
季惟皱着眉头趴院墙外往里看。
紧挨着柴房的石磨上盘了个干瘪得好似人干儿的老太婆,大烟杆子嘬得“吧嗒吧嗒”,两颊的颧骨高高隆起,一看就不是啥善茬儿,“短命的,老娘想吃你几只鸡就那么难,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拎上一只半只的回娘家,老天爷咋不下个雷劈死你个吃独食的白眼狼!”
东北十大怪,这“姑娘叼着大烟袋”就是其中第三怪,陈老太自没出嫁起就会抽旱烟,每天烟杆子不离手,早些年缺粮得快吃不上饭了,她也要匀些自留地出来种烟叶子,一张嘴满口大黄牙,不知多少年没刷牙积的那股味儿跟臭鸡蛋里拍了腐蒜瓣似的。
隔那么老远季惟都差点没吐出来。
陈翠莲显然是拿她这个难缠的娘没辙,认命叹了口气,回屋烧热水,院子里的鸡吓得到处乱窜,陈老太那双馋得快冒绿光的眼睛跟黄皮子实在没啥区别!
也难怪陈翠莲会舍不得,家里的原先的三只母鸡全让她杀来给闺女补了身体,这几只都是新养的,也不知道闺女咋喂的,下的蛋又大又多,一只能顶俩!
对于季惟来说,这母鸡真没啥稀罕,随便拿神笔画个药丸喂下去,想下多少蛋下多少蛋,虽说给这样的人吃确实有点可惜,可这毕竟是陈翠莲的亲娘,只要便宜娘不反对,别说是只鸡,就是把这个家搬空,她这个当外孙女的也不好说啥。
万一闹得不愉快了,回头陈翠莲两口子还得让人戳脊梁骨,骂不孝顺。
“哥哥,咱还是忍忍吧,就当家里少养了只鸡,过阵子我再上县城重新抱一窝回来补给你,比现在还多。”她只好做郭大米的思想工作,郭大米哪听得进去,拽着季惟非要把她往院里拖,“不,我不,咱家的鸡,不许吃,让她走,让她走!”
在他心目中早把这个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妹妹当成了主心骨,只要有妹妹在,啥困难都能解决!
陈老太气得脸都黑了,先两人一步从磨盘上跳下来,攥着烟杆子气急败坏往他脑袋上敲,“你想撵走谁!缺心眼的玩意儿养大了也是浪费粮食,当年就该把你浸马桶里淹死得了,省得留着你来气我!”
仨儿媳妇都是厉害人,这些年在她们手底下陈老太从来没讨到过好,可是几个闺女这儿她是拿捏得死死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过话!
“我哥哥不懂事,你跟他计较个啥!”季惟及时把郭大米拽到身后,大烟杆子“咚”的一下砸她脑门上,结实的黄铜烟斗顿时给她磕破了皮,红艳艳的血丝往外渗,疼得她差点没哭出来!
“没娘教的东西,跟谁俩你你你,我是你姥,一点规矩都没有!”陈老太还嫌不够,边骂边往里走,“等会儿吃了饭,翠莲你就领着咱凤霞上一趟你们社长家,把你们家这腌臜货顶下来,这么个东西也配嫁给社长家的儿子,咱老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屋里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似乎是摔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