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第二百三十八章(1 / 2)
“我?听到她这话,登时恍恍惚惚地想起来,我?杀死前任教主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要我?必须照着她说的话去做。只是当时我是站在地上的人,躺在床上的人是前任教主,如今我?却成了躺在床上的人。
我?那时方才醒悟,原来我一开始就中了这中原女子的奸计,她跟我?在一起,不是看上了我?这个人,而是看上了我?的罗刹教。
现在的何必问,就是当年的我?,她见我?们对她挺有价值,就用一番深情厚意来网住我们,要我?们因为感情,成为她的奴隶。
如今罗刹教已经落入她的手中,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差别,所以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假以时日,何必问对她没什么用处了,那么躺在床上的人,就会换成何必问了。
只恨我醒悟的实在太晚,现在后悔,却也来不及了。
何必问倒还算有自知之明,说自己在教内人微言轻,如何能做教主,纵使她以前?任教主的名义,选他做教主,教中其他兄弟姊妹,也不会认他这个教主,又劝她放弃这个念头,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这小子也真是可笑,到现在都没有看穿她的真面目。她为了得到罗刹教,花了这么多心?思,如今罗刹教唾手可得,她怎么肯走?
果然她笑?了笑?,说何必问怎会把她想得如此天真烂漫,她当然知道,何必问在教内根基尚浅,当上教主,难以服众。未来的教主,还是姓玉,而不姓何,只是当教主的人,是何必问,而不是我这个真正的玉罗刹。
我?早就想到她会这么做了,当年她不就是这么对付前?任教主的么。我?甚至怀疑,她第一个找的人,其实是前任教主,前?任教主不吃她这一套,她才退而求其次,找上了我?。
何必问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见她不是开玩笑,苦笑道?:‘我?又不是副教主,如何假扮得了他?’她没有说话,幽幽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忧郁之色,即使我?心?里对她又恨又惧,看到她那忧郁的目光,仍不禁为她心?碎,更不用说本就对她如痴如狂的何必问了。
何必问叹了口气,说道:‘非如此不可吗?’
她伸手搂住何必问,柔声道:‘我?知道,要你扮成他生活,当真为难你了。但是我身边就只有你了,你若是不帮我,就再也没人帮我了。’
何必问又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西域,永远都不回来了,何必非要留在这里?咱们在中原那些日子,不是挺快活的吗?’
她淡淡地道:‘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拱手让人?若是就这样走了,那么我?一辈子都不会快活,你见到我不快活,心?里难道挺快活吗?’
又说:‘岫雪,你不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多么难做的事情。有我?在你身边,包管你假扮成他,不会露出任何马脚。最重要的是,你扮成他以后,咱俩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何必问苦笑道?:‘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扮成副教主生活,和你做夫妻的人,还是副教主,与何岫雪有什么关系?’
她淡淡地道:‘不错,在外人眼中,我?的丈夫确实是玉罗刹。但是你我?都知道,我?的丈夫其实是你何岫雪。只要你我?心?知肚明,哪用得着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然后她将手按在何必问的心?脏上,问道:‘你答应我?了,是吗?’
何必问垂了下头,说道:‘我?……我答应了。’
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你要记着今天说过的话。倘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脏,究竟是什么颜色。’
我?听到她这句话,心?中稍感快意,至少她从没跟我?说过这种威胁的话,何必问却很高兴,跟她说,他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不用她来剖他的胸膛,他自己就会挖出心脏给她看。
何必问这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活着的时候,没有看见这一幕,委实心?有不甘,等我?死了,就算变成厉鬼,也得等我?亲眼看见这一幕了,才肯安心?投胎。
她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跟何必问说话,我?以为她跟何必问说完话以后,就会把我?杀了。但是那天我?没有死,之后我也没有死。她把我?关在了地牢里,担心?我?逃跑,割下了我?的舌头,然后让铁匠做了两个半圆形的铁罩,罩在我的头上。
这铁面具就是照着我?的脑袋做的,大小十?分合适,没有锁孔,焊的非常牢固,谁也别想把它从我头上取走。即使有人能取走这个铁面具,那也没什么用,因为我的脸和后脑勺,早就被铁面具烧得血肉模糊了。
地牢里暗无天日,虽然每两天都有人来送饭,但那人从来不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时候,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一辈子,谁知道呢。每一次吃饭,我?都会偷偷留下一点干粮,这样明天吃昨天的干粮,后天是吃明天的干粮,我?逃跑的时候,永远都会有干粮吃。
是的,逃跑。我?待在地牢里,一直在琢磨如何出去。这座地牢是我建的,就在我的住所下面,它四面都是花岗石,只有屋顶和地面,是普通的石头,这是唯一的出路。只可惜地面的石头,也实在太过坚硬,而我?既没工具,也没武功,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也没什么成效。
中原有句老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真对,真的太他娘的对了!又过了好几年,那个老头来给我?送饭,他居然带了个女人过来。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女人了,看见这个女人,还真有点移不开眼。她的腿很长,腰很细,笑?起来眼睛有点媚,是一个会让人想到床的女人,仔细一看,竟然和她有点像。我?发现这一点以后,不免迁怒于这个眼睛很?媚的女人,觉得她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女人走到我面前,脱下衣服,就要伸手搂住我。我?飞起一脚,将她踹开,想要叫她滚,但是我的舌头已经没了,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奋力去挥手臂,要她现在就滚。
那女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披上衣服,哭着跑了出去。那老头站在旁边,提着饭盒,啊啊的叫了两声,不知要说什么,我?才发现,原来那老头的嘴里也没有舌头。
那老头脸上一片畏惧,我?却十分高兴,跟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我?向?那老头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饭盒送进来,然后坐到地上,吃了起来。
饭盒里有肉有鱼,甚至还有一小壶酒,难得一见的丰盛,我?吃起来就更高兴了。我?也不管她今天怎会对我这么好,大不了就是一死,没有人在地牢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会惧怕虚无缥缈的死亡。
我?吃到一半,她过来了,身后跟着那眼睛很?媚的女人。我?见她竟然亲自过来,心?中大感吃惊,苦于没有舌头,什么也问不了,索性不再看她,继续吃我?的丰盛佳肴。
她挥了挥手,让那老头和那女人离开这里,自己站在外面,说道:‘我?见你独自在这里住了七年,实在有些可怜,特意叫阿媚过来陪你,你怎的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居然往她肚子上踹,是嫌她长得不好看吗?’
我?本来不想理她,但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静静,虽然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已经猜到那大半年来,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另一个女人。我?想知道静静的下落,实在太想知道了,就用手沾着酒水,在地上写道?:‘为什么不找她来?’
当时她站在昏暗之中,脸上的表情,压根儿看不清楚,但我?隐隐感觉,她看到我写的这一行字以后,脸色有些难看。她淡淡地道:‘你是说谁?’
我?有些发疯,又蘸了点酒水,写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她应该是你的表妹吧!你把她带上大光明境,你说要她冒充丫鬟,去监视何必问。但那个冒充丫鬟的人,是你吧!你去中原的时候,是谁陪在我的身边?她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一笑?,说道:‘玉罗刹,真没想到,你竟会如此惦记她。你这么惦记她,是想要她过来陪你吗?只可惜,她没有时间过来,因为她正在陪别的男人呢。’
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我知道,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静静也是受她所迫,不得不这么做的。就像我受她所迫,只能待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一样。
她见我?这般平静,似乎有点遗憾,也不在意牢房里的恶臭,走了进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铁面具,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你都拥有过我?了,怎会对她念念不忘?这世上真有人不喜欢日月之光,却去喜欢一只不起眼的萤火虫吗?’我?甩开了她的手,向?她咧嘴一笑?,不过我?头上戴着面具,脸上的笑?容,不知她能否看见。然后我在地上写道?:‘你说的不错,没有人会在日月面前,喜欢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但在我心?里,你是萤火虫,她才是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