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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四天,谢行俭开始在翰林院和大理寺两头跑,诚如木庄说的,朝廷有些人正翘着大腿,磕着瓜子准备看大理寺的玩笑呢,可谁也没想到,木庄竟然强行把新科状元留在大理寺帮忙。
私底下有人不满谢行俭一人身兼二职,便上书状告到敬元帝跟前,言及谢行俭在翰林院办事不用心,辱骂他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木庄这几日天天往皇宫跑,就等着怼这批看大理寺笑话的憨憨,只要看到有人进皇宫打谢行俭的小报告,木庄立马派出凶横恶煞的大理寺狱卫将奏折拦截下来。
总之,奏折从头到尾都没进到敬元帝的书桌,全被木庄给拿走了。
此事敬元帝当然知情,钟大监将宫门口木庄带人拦阻奏折的事笑说给敬元帝听后,敬元帝抚着新留的短胡子开怀大笑。
笑完后,敬元帝点点头道,“木卿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此番留谢修撰在大理寺帮忙执笔庆贺文书,木卿也是迫于无奈,大理寺…”
敬元帝顿了顿,颇为头疼道,“大理寺这几年被外边的人传为“活阎王”,这么狠戾的名头,也难怪近几年没有新科进士愿意进大理寺。”
竖朵倾听的钟大监见敬元帝抬眼看过来,心领神会的低眉,装傻充愣道,“皇上前两年不是安排了什么江南四子去大理寺吗?怎么今个木大人独独留了谢修撰在大理寺帮忙?”
敬元帝似笑非笑道,“你个老货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亲眼看到前两日江南府递来折子,折子上的内容,朕不信你没瞧见。”
钟大监笑腆着脸,随手赏了自己一个小小嘴巴子,跪地求饶道,“还请皇上恕罪,奴才伺候皇上研墨,本是无心窥视…”
敬元帝不在意的摆摆手让钟大监起来,手拿着朱笔飞快的书写,语气平静的叙述道,“江南那四个,朕一个都看不上眼,原是准备丢去六部磨练,却不想江南府那边来折子,说今年江南瘟疫严重,急需人手帮衬,朕想了想,与其派不熟悉江南府的人过去,倒不如将江南四子分过去,好歹是他们自己的故乡,总归会上点心。”
钟大监垂下佛尘,不再插嘴朝政上的事。
须臾,御书房里静的可怕,连敬元帝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出来。
日子进了六月,京城越发的酷热,大殿外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听的人心烦躁,钟大监拧紧眉头,正准备悄然退出去,好叫人拿杆子粘走聒噪的鸣蝉时,敬元帝喊住了钟大监。
“外头炎热,且宫门圣地,木卿总派人守在那着实不像话,你替朕走一趟。”
钟大监小跑过来,只听敬元帝沉声道,“你也无需多言,别叫其他部的臣子以为朕偏袒木庄,你只说谢行俭帮大理寺撰写庆贺文书一事,朕已经叫人查证过了,此事是谢行俭自愿而行,让宫门口叫嚣的人都散了吧,别整日像疯狗一样逮着大理寺的苗头说笑,他们若有不服气的,只管来找朕,偌大的御书房里,朕倒觉得还缺几个逗人取乐的说书先生。”
钟大监涂抹白.粉的老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他从小服侍的皇上果然没变,嘴上叮嘱他出去别多言,实则恨不得一口吐沫星子淹死宫门口那些无所事事、只知道看热闹的一帮人。
“奴才领旨。”钟大监眸光闪了闪,扫了一把佛尘就往外退。
“等会儿——”敬元帝抬头呵道。
钟大监立在原地不动。
“午时御膳房送了几盘南边的果子,你去拿一些送给谢修撰,朝廷正需要他这种无私包揽朝政的官员,你亲自送去谢家,便说是朕的意思,刚好谢修撰就是南方人,送些南边的吃食犒劳他正好。”
钟大监点头,敬元帝顿了顿,不咸不淡的继续道,“给门口那些不想走的人也送一些,让他们哪凉快哪呆着去,别一会中了暑气,到时候史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下笔写朕苛待朝臣,呵……”
敬元帝冷硬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吓的钟大监面色遽变。
在大理寺和翰林院忙活了八天的谢行俭好不容易休沐在家,忽而居三急色匆匆的闯进书房。
“小公子!”居三叫道,“那个……那个阉人又来了……”
钟大监?
谢行俭飞快的起身往前院走去。
六月天的京城上空弥漫着一股热浪,谢行俭买的这栋宅院绿荫少,裸露在外的地面上鲜少有乘凉的地方。
唯一几棵上了年岁的大树都栽种在他和罗棠笙住的主院里,四季青树下,罗棠笙正踩在椅子上摘取树上挂着的红线小卷轴,看到他从书房里出来,罗棠笙挥舞着手中的小卷纸,笑着温柔,“夫君,快看,今日份的卷纸我取下来了!”
他成亲前在树上挂了些红线小卷轴,本是一时的浪漫因素驱使他去做的,没想到罗棠笙倒是迷上了每日端凳子去树上取一份小卷轴的活。
谢行俭停下脚步,迎着日光笑道,“赶紧进去吧,现在日头大的很。”
罗棠笙将小卷轴贴身收好后,拎起裙角跑过来,耳边的珍珠玉扣微微漾起闪光,“夫君是要外出吗?”
谢行俭伸手擦擦罗棠笙鼻尖沁出的汗珠,道,“宫里的钟大监来家里了,我得过去看看。”
罗棠笙急忙催促他离开,“那你赶紧过去吧,宫里的内侍官不轻易出宫,一旦出宫定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谢行俭点点头,领着居三往外头,出了主院子就几乎没有树荫遮阳,谢行俭一路小跑绕过来时,衣裳后背湿了小半。
钟大监这回没进厅内,反而站在回廊处静候着,谢行俭进了拱形院门后,蹲在院门口的谢长义喊住儿子。
谢长义吓的浑身冒冷汗,战栗的拉着儿子的手,肃容哑声道,“那个人一来,我心就发抖。”
谢行俭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喘着气问,“爹为何这么想?”
“他带了箱子!”
箱子?
谢行俭偷偷的从院墙镂空雕花缝隙处往里看,嘿,钟大监身后立着两位冷眼御林军,御林军的脚下赫然放着他爹所说的箱子。
“箱子怎么了?”谢行俭顺嘴问。
“小宝,你忘啦??”谢长义哀嚎,“上回他来,也带着箱子,之后你就消息了好几天,回来后又是发烧又是晕迷!”
谢行俭闻言后背发紧,一阵热风吹过,他突然觉得凉飕飕的难受。
“咋办啊小宝?”“凉……”拌,谢行俭长长吁了口气,“爹,您先回去吧,天热的很,别一会儿站久了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