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1 / 2)
可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床太小,躲在被窝里遮遮掩掩活动不开,折腾半天愣是没给解开。
而越是解不开越是着急,林珍珍觉着自己活了十九年从没这么丢脸过,又?气又?急。
于是,当季渊明侧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再次躺平的时候,身边的小女同志一张脸憋得通红,连呼吸都乱了。“怎么,不舒服吗?”
珍珍点点头又?猛摇头,好气哦,她决定不解了,不然不是憋死,而是气死。
季渊明静静地听?了会儿,见她不动了,但也没睡着,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让他纠结半天的问题:“为什?么不离婚?”
差点被自己内.衣气死的林珍珍,再一次在气死边缘徘徊,粗声粗气:“为什?么要离婚?”
“我年纪大你这么多……”
“我不嫌弃。”
“我文盲……”
“我教你。”
“我……”
“哎呀你什?么你,好烦喔,我要睡觉了。”珍珍翻身,背对他,想了会儿,忽然又?恶狠狠地说:“我不离婚并不代表要跟你怎么样。”
季渊明刚热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暗笑自己这么大年纪一点不沉稳,白天居然还为她要跟他生儿育女带孙子的话迷晕了头,看吧,小女孩子就是小女孩子,说风就是雨的,一会儿一个?说法。
幸好,他现在也没要跟她怎么着的想法,不然显得他多猴急啊?
然而,他不猴急,可林珍珍却猴急了。她身上穿的内.衣非常小,不合身,最近又?长了点肉,实?在是憋得难受,心理生理同时憋屈,她觉着自己要被憋死……就,莫名?其妙的憋屈。
想掉眼泪那种。
破罐子破摔,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看她,一骨碌爬起来,撩起衬衣,双手伸到?背后,轻而易举……
直到?她从衬衣里扯出一件那啥来,季渊明才明白这小女同志刚才躲被窝里遮遮掩掩干啥……原来是脱不出衣服委屈的啊,他有点想笑。
可下一秒,借着月色看到?那独属于女性衣物时,他笑不出来了,明明看见的是衣服,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衣服在身上的样子,以及……不在身上的样子。
他不断告诫自己,别因为她不愿离婚就心存幻想,可胸腔里的老鹿都快撞死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像今晚这么没出息过,像个?毛头小子,他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想生儿育女,想……做一切别的夫妻都会做的事。
他,就是个?毛头小子啊,用?赵建国的话说,他还是个?“雏.儿”。
珍珍烦透了,这人明明一副笑面?虎模样,怎么看都像文化人,要再戴副金丝边框眼镜,妥妥的知识分子啊,怎么就……是个?文盲。
可另一面?,她又?不得不佩服,这样的文盲居然能成为万元户,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不简单。
唉!
翻个?身,感觉糟透了。她也没搞明白,跟他到?底应该怎么相处,说排斥吧?也不排斥,知道他是一个?正?直可信的人,可要说真过夫妻生活吧,她又?无法说服自己。
“有想过上大学吗?”就在珍珍即将睡着的时候,身边男人问,她毫不思?索,“上啊,如果没有家庭压力,我早学播音去了。”
季渊明不知道她说的是“上辈子”遗憾,“这样吧,你试着考考,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无论生活还是经济。”
很像一个?语重心长的温和的大哥哥,林珍珍从小到?大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你再说几句。”最好说得长点。
“大学的推荐,我帮你想办法。”
他的声音自带磁性,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让人无端端的信服。珍珍抿着嘴,她明明不是声控的呀。
这一夜,小媳妇睡得香甜,可怜季渊明却不记得是怎么睡着的,强撑到?天麻麻亮,院里传来扫地的声音,他就起了。
水缸昨儿已?经挑满了,林丰收和胡来宝一个?搞卫生一个?熬稀饭,看见他起来都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会儿,我们这儿比你们那边凉。”小两口?昨晚动静还挺大,他们都听?见了,也开心哩!
只要两口?子恩爱,日子总能过起来。
季渊明双眼布满红血丝,也不好与他们对视,只逃避似的抄起凉水往脸上扑,瞬间神清气爽。
***
告别林家四口?,颠到?家正?好赶上季家的中午饭,大家伙一眨不眨看着小两口?。
妯娌几个?看的是他们的车兜和双手,都好奇娘家给他们带了啥好东西回?来,毕竟丰收大姐的大方可是有目共睹记忆犹新的……然而,她们还是失望了。
珍珍除了抱回?俩白白胖胖的大萝卜,啥也没要姐姐的。
老两口?看看珍珍脸色,又?看看儿子,忽然就长长的舒口?气,还能有说有笑双双把家还,那就是林家那边没同意?离婚,“哎呀他大姨姐也太客气了。”
老太太决定,以后林丰收就是她亲姑奶奶!
曹粉仙撇撇嘴,俩萝卜……客气?大方?这心眼子真是偏到?胳肢窝了。
林珍珍心情好,吃过饭抓出半小把苞谷碎,嘴里“咕咕咕”的叫着。小黑鸽听?见熟悉的声音,扇扇翅膀,似乎是欢迎她的回?来,歪着脑袋就开始啄苞谷碎,那长长的黑嘴巴,给珍珍的巴掌心挠痒痒似的。
她下意?识一躲,“妞妞讨厌!”
它就歪着脑袋瞅一眼,乌溜溜的小眼睛就跟能听?懂人话似的,还扇扇翅膀,似乎是安慰她别生气了,它知道错了。
季老太啧啧称奇,这小家伙怪不得是珍珍捡回?来的,跟珍珍特亲,其他人它看都不看一眼,喂它虫子也爱答不理的,珍珍不在这一天它蔫头巴脑。
“大嫂兴致真好,对这畜生比对人还好,又?是给洗澡又?是给上药的,要我说啊,一锅炖了不香?”
猫蛋把小眼一翻:“不能吃妞妞,它是赛鸽,有主儿的。”
“它身上又?没写名?字,你知道是谁家的吗?不就一只会飞的破鸟嘛,还赛鸽,比赛给谁看啊?”
猫蛋还真不知道,她也是鹦鹉学舌来的,只好求助的看向珍珍:“大娘,它真是赛鸽吗?”
林珍珍非常,十分,及其肯定,她上辈子有很多这样的“好朋友”,这小家伙比一般鸽子灵敏、警觉,一看就是赛鸽,哪怕不是赛鸽,那也是被原主人精心训练过的。
“咱们不能吃它,过几天伤养好它就能自个?儿飞回?家了。”鸽子的地磁定位能力很强,尤其是经过训练的,说它们是士兵也不为过。
“你怎么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季渊明忽然问。
“我见……书上看来的。”
季渊明看着小黑鸽,一般普通人养的都是白鸽,有喂的就吃,甭管饱不饱,也很亲人,可这只小黑鸽羽毛光泽,脂粉丰厚,警惕性很高?,听?说不到?点儿别人怎么喂它都不吃……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下午,珍珍继续跟猫蛋进山,顺便去芦苇荡扫荡一圈,上次她们捡到?野鸭蛋的事儿不知被哪个?碎嘴子传出去,这一拨一拨的捡蛋小分队都快把芦苇荡踏平了……她只是捡到?一点鸭屎而已?。
是的,野鸭屎。
珍珍发?现,前几天嫁接上的枣苗居然这么快就成活,冒出绿色的嫩芽了!刚看见的时候她简直难以置信,别说她没见过如此生长迅速的果苗,就是侍弄了一辈子庄稼的老人,也傻眼了。
人天天浇化肥水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珍珍觉着,说不定是她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管不了那么多了,追肥才是第一位的。这年头,粪就是财富,是宝藏。家里的猪粪鸡粪都要用?在自留地,路边也别想捡到?牛屎啥的,甚至农村人还得进城买大粪,有的生产队为了买大粪还打过架哩,更别说还有偷粪坐牢的。
珍珍用?叶子裹着臭烘烘的宝贵的鸭屎,觉着自己快死了。
猫蛋叹口?气,“唉大娘啊,咋那么讲究,我来。”说着徒手接过半干的有点定型的鸭屎,撒丫子就往家跑。
林珍珍:“……”流下感动的泪水。
她提着猪草篮子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默念,她长这么大,干过的农活也不少,可徒手抓屎却干不出来,打死也干不出来,还是小猫蛋厉害啊,面?不改色,甚至喜滋滋。
得亏她有心理准备,要是换个?城里来的,像那些刚下放的知青啥的,还不得……诶等等,那是什?么?!
林珍珍定睛一看,不远处的芦苇荡里,有个?麻灰色的东西,会动!
那小东西听?见脚步声,立马双脚划拉想跑,珍珍眼疾手快一把搂怀里,扁扁的嘴巴,灰麻色的羽毛,连在一起的爪爪……这分明是一只野鸭子!
野鸭子“嘎嘎嘎”叫几声,见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还被拴住双脚和翅膀塞进篮子里,偃旗息鼓了。
珍珍可是激动坏了,鸭子呀!红烧鸭子酸萝卜老鸭汤干锅鸭子鸭头鸭脖鸭架鸭胗鸭肠鸭爪爪……她猛咽口?水,脑子已?经馋到?无法正?常思?考了,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云彩里。
“哎哟,渊明媳妇儿,打哪儿来?”
珍珍直着眼睛,勉强认出这是队长家老太太,陈大娘,叫了声“婶子”,“打猪草回?来。”
老太太好奇的看了看她的篮子,“打这么多呢?”
珍珍惦记着那么多鸭宝贝,无心闲聊,她现在只想立马飞奔回?家,宰了这只丑小鸭,烧水拔毛剁吧剁吧下锅。“嗯嗯,还行吧婶子你忙,啊,我先?回?家了。”
谁知老太太却一把拉住她,笑眯眯地说:“急啥,你婆婆今儿在家,又?不用?你做饭,还是渊明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赶着回?去?”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珍珍适时的低头,露出优美的颈颌曲线,两颊绯红着不说话。
“哎哟,这小两口?蜜里调油呢!”老太太取笑几句,终于放开归心似箭的小媳妇。
家里,季老太果然已?经在灶上忙开了,因为季渊明只有一周假,路上耽搁四天,在家顶多只能待三晚,明儿一大早就得赶回?部队去,得吃顿好的。主食是一屉白馍,个?个?得有拳头大,又?从别人家里换来半只熏鸡,蒸得流油,整个?院里都是肉香味。
别说馋了几个?月的林珍珍挪不动脚,就是隔壁的季六家也馋得直吸鼻子,老婆子酸溜溜的问:“他婶儿做啥好吃的嘞?”
季家这面?没人鸟她。
她不知趣,又?隔空说了几句酸话,这才悻悻的住口?,不敢骂脏话可真没劲死了。
珍珍悄悄拽拽季老太的袖子,指指装猪草的篮子。
老太太会意?,揭开一看乐了,居然是只鸭子!
“哎哟我个?乖乖,你这运气可真好,这么大的鸭子也能让你捡到?。”她压着嗓音,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提着鸭子进屋,掂了掂,“得有四斤多,快五斤,还是母鸭子,养人。”
珍珍翘着嘴角,狠劲吸了口?口?水,“咱们不吃它。”
“不吃?难道这也是有主儿的?”
珍珍摇头,一路上她想了鸭子的N种绝美吃法,可真到?了家,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吃掉只是一锤子买卖,可要能养起来,鸭生蛋,蛋孵鸭,以后就不缺鸭子肉吃了。
而且,前几天捡的鸭蛋,她用?手电筒照着看过,有十几个?都是受过精的,吃了很可惜。本来她也没干过这些活,可看奶奶干的次数多了,也就烂熟于心。
孵小鸭季老太其实?也想过,可她叹口?气,“咱们生产队规定每家只能养三只鸡,超过的就要被‘割尾巴’,不然谁不想养啊……”
“那咱们就养三只呗。”
“那还孵了干啥?”
珍珍狡黠一笑,“咱们卖鸭苗。”
季老太一愣,换鸡苗的她知道,就谁家有抱窝的老母鸡,孵几只小鸡仔,别人家有想养鸡的就去换,用?柴米油盐粮票和钱,一般是四个?蛋换一只,要刨除养母鸡的成本和时间,确实?是“卖”鸡苗更划算。
“如果鸡苗值四个?蛋,那咱们的鸭苗就能卖到?五个?蛋,或者六个?蛋。”
老太太颇为赞同,物以稀为贵呗。这一带养鸡的多,养鸭的却没几家,况且鸭子下的蛋多大呐,要没饲料都不用?管,放河里就能活……真正?的吃得少产得多。
婆媳俩一拍即合,当场将灰鸭子无罪释放,用?干稻草给它搭个?窝,正?巧它也处于抱窝期,看见一窝青白色的鸭蛋立马嘎嘎叫着自发?的坐进去,将鸭蛋们收归麾下,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
林珍珍啧啧称奇,母性的本能实?在是太神奇啦!
可惜好景不长,来狗猫蛋围着鸭窝看了半天,确定鸭子不能吃肉后瞬间没了兴趣,趁着大人不注意?,把母鸭子拎出来扔地上,捡着鸭蛋玩。
母鸭子气得嘎嘎大叫,把小黑鸽也引得咕咕叫,一时间院里好不热闹,季渊明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鸡飞狗跳,他的小媳妇正?满院的追鸭子。
“季渊明管管你侄子!”小媳妇气哼哼,仿佛找到?主持公道的“大人”。
季渊明轻咳一声,面?上依然温和着,可就对来狗猫蛋那么轻轻的瞟一眼,龙凤胎顿时乖乖偃旗息鼓,还屁颠屁颠去把鸭子追回?来。
呸,看人下菜碟,这俩小坏家伙!
林珍珍进厨房,抓起一把苞谷碎,撒在鸭窝边上,想引母鸭子来吃,只有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可不知道是受了熊孩子惊吓还是怎么回?事,母鸭子趴着,身子一动不动,嘴巴倒是张得老大——“嘎嘎嘎”。
珍珍:你倒是快吃啊。
“嘎嘎嘎嘎嘎嘎——”
“不吃拿走,我给妞妞吃啊?”
“嘎嘎嘎嘎嘎嘎——”
说实?话,整个?白水沟还没人孵过小鸭子,不知道跟孵小鸡有啥区别,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王丽芬缩着脖子,犹豫道:“要不,咱们……咱把窝挪到?灶房去?”
她娘家孵小鸡都是在炕上孵的,只不过那是冬天。珍珍想起来,以前奶奶孵小鸡的时候确实?要保温,夜里还用?篷布把鸡窝盖起来,有时还会用?高?瓦数的电灯泡烘烤,估摸着是熊孩子扔母鸭子,让鸭蛋们骤然降温,它老人家不乐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