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嫡女(二十六)(1 / 2)
所有的慌乱都在沈俏的预料之内,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隔间的纱屏后面,仍是一张说不上有表情的脸。
她很快从纱屏上取下浴衣服侍沈俏穿上,沈俏的睫毛还沾着晶莹的水雾,轻轻颤了颤,明知故问:“外面是什么情况?”
“和小姐所料相差无几。”半夏的声调毫无起伏,“想必这会儿两位夫人也过去了。”
沈俏看她给自己系好腰带,琢磨了片刻才开口:“嗯……殿下那边还顺利吗?”
半夏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抚平衣上的褶皱后,她看着沈俏,眼中的锐芒渐渐如暮霞般柔和:“殿下那边一切顺利,小姐不必忧心。”
沈俏皱起好看的眉,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真是……只随口一问罢了,怎么又来了……
半夏见她忽然难受,忙并指就要去封她穴道,沈俏摆了摆手,“去找连翘,药在她手上。”
半夏将她扶到后面的玉簟上躺下,连忙闪身出去找连翘取药。
外面的吵嚷声与安静的隔间是那么格格不入,沈俏身子躬蜷成虾米状,女子的哭声幽幽飘了进来。
她刚想翻身朝内,忽感后背一轻,一只漂亮而有力的手出现在她单薄的肩头,将她小心地搂于怀中。
那人用空出那只手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喂进她嘴里。苦味在在口齿间弥漫开,沈俏顿时清醒了不少。衣袖间熟悉的香味似有似无,她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水汽,隐隐瞥见那人线条分明的下颌角。
她抬手拨了拨眼前划不开掉的水雾,想再看清楚些,那人却用手盖住她的眼睛,低沉的嗓音从上面落下:“别动,乖。”
闻言,沈俏的手僵在半空,无数个世界如过隙的白驹,从她脑海里一一跳过。有的记忆过于久远,以至于一旦不经意间被考古,苍白的人事瞬息鲜活。
“你是……庭之?”有光从指缝间漏了下来,薄薄一线,极不真切。
良久,那人才平静否认:“不,这是梦。”
吱嘎一声,隔间的门被人打开,眼前的黑暗随之被明亮取代。来人拿臂弯揽住她肩背,苦涩的药味再一次在嘴里化开,沈俏这次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半夏见沈俏凝视着自己,不禁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小姐。”
沈俏怔怔地盯了半夏片刻,才问道:“刚才有人来过吗?”
半夏将她扶起,“小姐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沈俏呼出一口气,捏捏眉心,“许是幻觉吧——对了,好戏还没散场吧?”
半夏看向隔间门外,一群身着浴袍的好事者正扎堆在狭窄的走廊上,她道:“好戏才刚开始。”
隔间外的走廊上。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人哭得那样厉害?”
“还用说,你们刚没看到吗?那将军府三小姐和别人行苟合之事,被自个儿丫环撞个正着!啧,那丫环连腿都给吓软了……”
“天呐这光天化日的,你确定里边真的是……将军府的那位三小姐?”
“可不是!否则沈老将军干嘛一来就让人把门扣得死死的,毕竟家丑不可外嘛!”
“真是有伤风化!”
“就是,听说她还在丹青宴上作弊来着……”
半夏拉开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齐齐涌了进来。
沈俏在京中风评一向很好,众人见她从隔间出来,纷纷识相地关上嘴,眼里充满了同情。
出了这样的丑事,连带着如此贤良淑德的嫡小姐也将无端遭人指指点点,大家能不同情这个受害者吗?
沈俏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沈墨兰隔间门口,听见沈墨兰发疯似的嚷嚷着“杀了他”,顿了顿,曲指在门上一敲:“怎么回事?父亲母亲也在里面吗?女儿过来看看妹妹。”
沈乘本不愿意开门,不过沈俏是将军府半个当家人,自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的道理。沈夫人才不管他那些心思,当即使了个眼色给石斛。
隔间内除了沈家夫妇和躲在屏风后又哭又嚷的沈墨兰,还有睿王和他的幕僚林术,只不过一个面如沉水,额角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怒意,另一个衣衫不整地跪在他脚边,被绳子缚着。
沈俏佯露惊讶,朝睿王福了福,“王爷怎会在此?”
睿王的手抓着扇子,一直没有展开,此刻他却冷笑一声,朝沈乘说道:“沈将军一口咬定是我的属下轻薄于你家小姐,未免太草率了些吧?”
“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王爷还想包庇自己多的人不成?!”沈乘闻言气结,若非忌惮那是睿王的人,他早恨不得拿刀将林术大卸八块。现在倒好,对方不但不给他们将军府一个交代,反而还认为他草率,这不是包庇还是什么?
睿王虽然也是火大,但冷静下来一想,刺杀七皇子嫁祸将军府的行动扑了个空不说,这边又接连出了林术这档子事,便越发感觉自己踩进别人一早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他道:“倘若事实果真如此,本王自会交出林术任由你们将军府处置,不过若是他们二人你情我愿呢?”
“绝无可能!”沈乘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