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报李(2 / 2)
“怎么,想明白姐姐的好了?”关山娘挑眉。
蔺霄不置可否地作揖:“娘子的师弟李衎托在下带来口信。言——事关江河社稷,万望师姐相助。”
红衣娘子撇撇嘴:“那小子……他不是好好在蜀地做他的逍遥世子,能有什么事。”
“还请关山娘随我来。”
二人从百行酒楼的后门绕出去,七弯八拐后,推门步入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院子。
而院子后方的屋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随手打开一个,满目金银罗绮。
正是祝清圆的宝箱。
被裴缨吓回去的祝清圆,躲进马车里。
明明是拿自己的东西,倒弄得像做贼。祝清圆一边碎碎念,一边埋头将小芍放置的女红小匣找了出来。
紧接着,价值数金的软垫就被祝清圆开膛破肚了。
她把软垫里层的素色绫抽出来,绷在绣框上,开始在重新上路的颠簸马车上刺绣。
紧赶慢赶,终于在晚膳时分做完了这块手帕。
天色将暮,其他人开始安营扎寨,生火弄炊。
她再次趁着黑乱跳下马车,寻找李行的身影,却发现他一直与那裴缨站在一处,急得祝清圆原地转了三圈。
最终祝清圆还是咬着牙跑了过去,不等裴缨开口便先发制人,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捧着那条手帕塞给李行:“给你。”
“你别误会,就那样的小口哨本小姐还看不上,不过是昨晚害你损失了一块手帕,还你罢了!”
说完便立马转身跑了。
李衎心情复杂:要不要告诉她,昨夜帮她擦脸的那帕子,其实是自己准备用来擦拭刀剑的。
但是他刚刚分明看见,她的手上满是针眼。想来是在山路行进的马车上刺绣所致。
还有她的裙角,勾破成这样了也没来得及换。
郎君缓缓捏紧了手中的那方绫帕,柔软熨帖,逐渐地将掌心罩暖。他深深朝小姑娘跑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刚刚被瞪了一眼的裴缨,怒气冲得比马还夸张,嚷嚷道:“她这算什么?自己还有婚约在身呢就开始勾三搭四,世子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把帕子扔还给她,也好保您清誉!”
“站住!”
裴缨被呵斥住。
只见郎君背着火光,抽出裴缨刚刚抢走的手帕,微微敛目道:“她哭了你哄?”
“……啊?”裴缨瞠目结舌。
祝清圆不与他们一同用膳,李衎片了些炙羊肉,盛了碗枣汤给她。他们一行是北方口味,祝清圆不太吃得惯,于是饭后拿出小芍给她备下的干果蜜饯,嚼了几个。
甜味窜入舌尖,祝清圆惬意地弯了眼睛。
行路疲惫,饱食过后困意上头,祝清圆漱过口后便睡了,其他郎君也纷纷歇息下来。
然而今夜睡前,祝清圆忘了让人往自己车内的火盆里添炭,烧着烧着火便灭了。
如今虽然开了春,但往往比深冬还冷,再加上身处林间,马车又处处漏风。祝清圆不自觉地缩成一团,逐渐转换成了浅眠。
直到一阵诡异的声响将她闹醒,借着车顶夜明珠的柔光,她恍惚看到一个什么东西急速地在她塌边案几上窜来窜去。
“啊啊啊!”祝清圆本能地尖叫出声,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缩入角落。
“怎么了?”李行第一个举着火折子弯身进车查看。
紧接着车队后方,火把陆续点起。
祝清圆颤巍巍地指:“刚刚,那边有动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行凑近看了看,只见祝清圆睡前虚掩的果脯盖子已经被掀翻,里头的果子也乱七八糟,不剩几颗。
再仔细看看,便发现了端倪。
他拾起案角上的一丝棕色毛发,捻之绵软易收尖,示意给祝清圆看:“无妨,一只松鼠罢了。”
可是不说还好,一说完祝清圆的反应更大了,差点就跳了起来,将身上那床恍惚间看到它窜过的锦被掀翻在地。
小姑娘一脸想哭:“我不要在这里睡了。”
打小祖父就告诉她,山间活物轻易碰不得,各个带毒。有些人与之亲昵、或擅食后,常常便会染病身死。
李行看了看她的车内,的确是一片狼藉。
火灭了,她的锦被用不得了,软垫也为了给他做帕子而被剪毁。再这么站下去怕要伤寒。
听闻动静老早赶来的史佰在车外感叹:“若不是贱内不便,姑娘本可以暂住我们那车。”
这一行,有车能安寝的除了祝清圆便是史佰夫妇、李行和裴缨。
如今史佰那边行不得,但给裴缨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他们世子的车顶出来,因此他万般不情愿地开口:“要不……去我那?”
祝清圆抱着手炉接得也快:“才不要!”
裴缨一噎,暴脾气霎时就上来了,在他即将要说出“你爱住不住”时,谁也没想到,李衎开口了。
郎君冷清如松柏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去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