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血族大佬小叛徒12(1 / 2)
梅兰萨本以为,教养虞歌成为血族的每一步,都会像逼她喝下?第一道?活血一样艰难。
没成想,虞歌好像已经完全想开了,开始自己学习“如?何当好一个血族”了。
这?很好。领主默默地盘算。
似乎再也无需费心、无需多言,她便能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位…合格的血族伴侣。
她在清晨亲自端着托盘,送到?了虞歌的棺材旁。
虞歌正在黑暗中阅读一本血族史,她低垂的眉眼勾勒出非常清淡的轮廓,显得神情?既专注又平和,仿佛这?充斥着血-腥与残忍的异族历史半点也没戳碰到?她曾经为人的那根神经。
“来,宝贝。”
梅兰萨将满溢着人类鲜血的金杯递给她。
“喝点,试试味道?。”
血族在转化后的前几年需要饮用大量的血液,以保证体内的循环系统能循循渐进地适应这?种与人类全然?不同的饮食结构。这?些血液往往来自于不同的人类或血族,也是?对新生儿味蕾最好的锻炼。
她此刻捧着的这?杯血,就?来自庄园内的一名血仆。
“谢谢主人。”
虞歌合上书,双手接过那只金杯,像饮水一样吞咽了两口?。她饮血的动作极其流畅,看?不出半分勉强。
那暗红的血液沾染在她发白的唇内,与眼尾浑圆的红痣相交映,显得非常触目惊心,又好像本就?应当如?此。
许是?鲜血的味道?取悦了她,那张寡淡而疏离的面容上竟映出了一点非常清淡的、浮于表面的笑容。
“这?是?…未成年的雏子?的血,”她平静道?,“对吗,主人?”
梅兰萨眉梢一跳。
某种古怪而空茫的疑虑陡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她血肉内生出了细小?的根须,为她带来了一些无法言说的、微妙的不适感。
这?不正是?一名血族该有的反应吗?
这?不正是?我所期望看?到?的吗……?
她伸出一只手,替虞歌擦干净唇边的血渍。
“是?,这?是?雏子?的血,你做得很好。”她道?,“快睡吧,小?歌。”
虞歌屈膝跪坐在棺材里,以一副驯良而恭顺的姿态,轻轻吻了下?领主的手背,并十分听话地躺了回去。
她平躺的时候连胸膛都没有半分起伏,像一具毫无生机的行尸走肉,全身上下?,只有抵住牙床的舌尖在轻微的滑动,似乎在回味那略显酸腥的铁锈味,又似乎……
在以这?种方式,提醒着自己一个不争的事实。
棺材内的世界寂静无声,虞歌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通天的火光、汹涌的海水、挚友温热的掌心、教堂内空灵悠扬的颂歌,以及在多年前的某个深夜里,女主人那立于月下?的孤独背影,似乎都已经随着人类的灵魂一起,彻底地离她远去了。
自她咽下?第一□□血的那一刻起,那些温暖又痛苦的记忆就?已经与她毫无瓜葛了。
她…只是?个血族而已。
当血族真的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再也不必去回味人情?冷暖,再也不必去在意爱恨纠葛,她一直以来都求得不得的解脱,似乎就?埋藏在这?具冷冰冰的身体里。
那缓慢流动的血液与近乎于静止的心脏,使她不会在梦中再见到?逝去的生命,也忘却了在人世间所亲历过的大悲大喜。
年幼的新生儿在棺材内找寻到?了一份久违的安宁。
而她金发的长?亲久久地伫立在门边,注视着那口?合死的棺材,脸上的神色既像不解,又似乎是?有点无措。
……
暮秋之际,庄园按照往年的习惯,从外头买回了一批新的血仆。
出于某种连自己都感到?费解的心态,血仆抵达的那一日,梅兰萨带着她心爱的小?领主去大厅内参观了这?几年一度的惨烈场面。
血仆们的整颗头颅都套在麻袋里,在古堡的大门外就?由侍从们扒-光了衣服,又被一路鞭打着排成纵列,依次走入了大厅。
久经颠簸的年轻少女们瑟瑟发抖,边摸索着往前走,边在麻袋内发出惊惧不已的啜泣声,那哭声又压抑又绵长?,萦绕在雕梁画栋的奢丽城堡中,长?久不散。
——虞歌幼年时所亲身经历过的片段,此刻再次完完整整地在她面前上演。
梅兰萨曾料想过虞歌的许多种反应。
这?曾经的人类可能会出奇的愤怒、可能会显现出某种深切的悲哀、也可能…会在极致的痛苦下?,再次爆发出求死的决心。
这?都是?虞歌曾在她面前展露出的情?绪,也是?一个人类在此情?此景下?大概率会出现的状态。
然?而,虞歌从头至尾都静静地立在她身侧,面上喜怒无色,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的痕迹,甚至…也看?不出一点烟火气。
她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几乎给了旁人一种错觉,仿佛她才是?那个生而无心,且永远温淡自若的纯血血族。
许是?梅兰萨盯着她看?了太久,虞歌旁若无人地跪在地上,近乎于温驯地仰视着领主。
“主人,您怎么了?”
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如?流沙般无声消逝了,那一瞬间,梅兰萨忽然?觉得身体与灵魂都变得很轻,连骨头都成了中空的。那绝非轻盈与放松,反而令她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般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