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罚你(1 / 2)
五月末的上午,长安城一片热气腾腾,蒸得人有些燥热。
郑嘉禾走出内室,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阿公与杨昪相谈甚欢,兴起时,二人甚至要?手谈一局,就算她提醒他们一会?儿要?开宴了,阿公也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事。
郑嘉禾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没觉出什么异样,便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转出景竹院,去寻阿娘。
琉璃跟在?身侧,有些好奇。上次郑嘉禾与杨昪出宫观刑,没有带她,因此她还未见过?回来后的华阳县主。目前?她也只是从太后与旁人只言片语的闲聊中,得知了华阳县主不仅没死,还回到长安的事。
郑嫣居住的院落叫长风院,郑嘉禾抬步进去,只看到两?个从前?就伺候在?华阳县主身边的婢女?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华阳县主还不愿在?长安公开露面,因此,掌管府中内务的何氏何巧兰并不曾往长风院中拨更多的人。
郑嘉禾走到门外,听见华阳县主正在?与她那学生?说话:“你这个思路也有道理,但不全面,你看,你是不是忽略了……”
“阿娘。”
郑嫣一愣,转头望去,坐在?窗前?案几旁的邵煜连忙起身,向郑嘉禾躬身作礼:“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少年嗓音清润,面如冠玉,眉目也生?得极为?秀气好看,若再过?几年彻底长成,恐怕也是个能?迷倒长安城万千少女?的美少年了。
郑嘉禾微点了下头,郑嫣道:“邵煜,你先回去把后面的题解了,等下午再来找我。”
邵煜应了声,又分?别向郑嘉禾与郑嫣拱手作揖,双手捧着自己放在?案上的书卷,后退着出了房门。
郑嘉禾回目望了一眼,想起前?几日?郑公与自己说的话,笑问:“听说阿娘是要?他自己考去国子监?”
郑嫣走到一旁的水盆处净手,洗去指尖上沾染的墨汁,闻言嗯了一声。
郑嘉禾道:“阿娘既然有心栽培他,何不让阿公出面把他送进去,省去这一道考试的麻烦不说,就是日?后进去,分?的夫子也不一样。”
国子监中当然也分?三?六九等,莫说是平民百姓与官宦之家不同,就是三?品以上人家的子弟,和五品官家中的后代,进去都?是有差别的。按照郑家的地位,他可?以把邵煜安排到最优等的国子学去,再指定最好的夫子来教他。
郑嫣却摇了摇头:“现?在?刚开始,我还不想让邵煜与郑家有太多关联。”
郑嘉禾一愣,颔首道:“也好。”
长风院中有一个很大的秋千,旁边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草地上落下一片凉荫。母女?两?人坐上去,足尖轻点地面,在?秋千上轻轻晃动。
院子里的侍女?们都?退了出去。郑嫣顿了顿,转头问郑嘉禾:“秦王在?景竹院?”
郑嘉禾道:“是。”
“我听说那些传言了,”郑嫣眉头轻皱,“你们这样多久了?”
郑嘉禾:“一年多了。”
郑嫣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关系就好,但就算当初景宗没有下赐婚圣旨,你没有入东宫,我也不会?同意让你们两?个相好的。”
“阿娘说这些做什么,反正我们现?在?的身份,也只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郑嘉禾足尖稍稍使力,秋千晃动的幅度便大了一些,“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是先帝我都?熬过?来了,还怕现?在?的秦王吗?”
郑嫣弯唇一笑:“那就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续道:“其实当初我离开长安,你父亲的原因只是其一。”
郑嘉禾微怔:“还有什么原因呢?”
郑嫣语气中带了一点讥讽:“还不是景宗,他见我和离了,竟妄想让我与他暗中相好。我拒绝了之后,仍不放心,便索性离开长安,任他天南海北也找不到。后来你阿公直接说我死了,倒也算帮了我一把,还好他没有继续纠缠。”
只要?景宗有一点怀疑郑嫣的死,派人来郑家查证,他们就瞒不住了。
思及此,两?人有些庆幸。
大概郑嫣对皇族男人的厌恶,就由此而来。
而先帝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后来对郑家与郑嘉禾的种种手段,更是证明郑嫣的这种厌恶没错。
郑嫣拉过?郑嘉禾的手,轻叹道:“所?以,我怎么都?不想让你跟皇族的男人再有什么纠葛。”
母女?二人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侍女?很快来禀报说,正堂那边要?开席了,于是便站起身往正堂去。
杨昪与郑源站在?一处,微微侧首听郑源说话,他余光瞥见郑嘉禾与华阳县主一同走来,不禁转目一望,正看到郑嘉禾也注视着他,对他展颜一笑。
杨昪一顿,眸中亦含了一丝笑意。
这是家宴,除了郑家人、杨昪与郑家的几个亲信仆婢以外,没有其他人。杨昪是与郑嘉禾一同以小辈的身份来的,因此郑源坐在?上首,他的左手边坐着郑嘉禾,右手边坐着郑嫣与郑卓夫妇,而杨昪就坐在?郑嘉禾的旁边。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杨昪与郑嘉禾坐上回宫的马车,驶入皇城的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之前?觉得郑家人对他有些冷漠,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他和郑嘉禾的关系也不算完全公开,私底下的流言也罢了,明面上还是要?保持疏离。
杨昪敛目沉思,郑嘉禾躺在?他的腿上,一指勾着他腰上的革带把玩,仰脸看着他:“满意了吗?”
杨昪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意。”
“以后不许再胡乱猜疑我了,”郑嘉禾指上用力,把革带往外拉,直拉出可?以塞进去三?指的空隙再松开,听到革带在?他腰部衣料上摩擦发?出的声音,漫不经心道,“再这样我真恼了。”
杨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恼了要?怎样?”
“要?罚你。”她抬起一双含着水波的眼,似喜似怒地望他一眼,又移开目光。
杨昪喉结滚动了一下。
罚他……
就算她没恼他,罚他的次数也不少。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哪次不是她先来勾他,让他难以自持,她却转过?身,很快就睡着,留他一人望着黑暗中的屋顶发?呆的?
她是如此恶劣,就喜欢看他情不自禁,而她置身事外。
杨昪用手托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的上半身抬高,俯身咬住她的唇角。
“那你来罚。”
郑嘉禾挑眉一笑,手臂上抬,勾住了他的脖颈。
夏日?的衣衫单薄,而午后的天还是有些热,但尽管如此,杨昪也不想放开她。他能?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身上出了浅浅一层薄汗,额上的发?紧贴着,但又是如此香甜,如此诱人。
郑嘉禾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稍推了推他,使两?人的距离拉远,她轻喘着气说:“一会?儿怎么下车?”
杨昪道:“让他们直接把车驾到后殿。”
语气霸道,无可?置疑。
“……”郑嘉禾哑然失笑,伸手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马车停了,琉璃将蓬莱宫中的闲杂人等一律遣散,然后站在?车旁等候。却等了好久,车门才从里面打开,她瞥见马车内太后娘娘发?髻凌乱、唇角嫣红的模样,连忙垂下目光,接着就看见二人前?后下了马车,手牵手大步往殿中去了。
刚一进房门,郑嘉禾就被杨昪揽住了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他抵到了矮榻上,杨昪眼角泛红,凝望着她,俯身向她吻了下来。
殿中放置了冰盆,在?它的一侧还有风轮,转动着源源不断往殿中送着凉风。
但郑嘉禾额上的汗不仅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多。
她能?感觉到身上身躯的火热,和单薄的衣衫下,他对她强烈的渴望。
那叫嚣着的、疯狂的、无处释放。
杨昪看到她脖颈上为?他绽放的红梅,眸色愈深,他哑声唤她:“阿禾……”
“嗯?”
“你就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