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两全(1 / 2)
孩子般充满朝气的面庞,善良充满正义的眼睛,有力刚强的身体……
那位扳倒简弈的男主,和温沁想的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很不一样。
温沁把车停在距离海岸线较远的地方,坐在高地上,俯瞰着整片垃圾场。
月光泼洒而下,照亮了整片垃圾场。
在这里,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任何被冲上岸的东西。
如此清晰,就像是手机的屏幕,一帧一帧尽收眼底。
小的时候,总跟着简弈一起出去玩。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温沁是从来不认路的,只是牵着他的手,相信他一定会把自己带到目的地,又带回家里去。
再后来长大一点了,温沁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有的时候喜欢走神,很难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变化,有的时候走路过马路还会时不时出神。
但是在简弈身边,她永远被保护的好好的,被他及时拉住,带往要去的地方。
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坐在空荡冰冷的垃圾场中,等着海浪,把她最亲的人冲上海滩。
等着浪花拂过他身上的鲜血,抓住他挣扎不休的手。
很快,温沁就开始害怕了。
垃圾场附近聚集了不少当地的流浪汉,说的是本地语言,她离得远远的,根本听不懂。
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一片垃圾场是孔家的领地。因为简弈的已经掌管了这篇海域所有的船只,是以往来的商务贸易都属于他,即便是不过他的手,他也要收取经过码头的费用。更别说这些货物运回国家之后,要如何分配了。
对于简弈而言,海域就像是一位顺从的下属,为他源源不断地带来黄金。
而原先这里的势力之王,孔家,则在简弈扳倒了孔家老爷子之后彻底没落,只能做这一片的垃圾处理工作,包括这片垃圾场和很多工厂的污水处理的生意。
曾经春风得意的孔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孔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奈何家族没落,只能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也难怪他狠下心一定要扳倒简弈。
简弈的强权给这里带来的很多就业的机会,也创造了更多的冲突,比如这里失业的流浪汉,很多曾经是有家业的人。
被这个世界背弃的人,对这个世界也会失去所有的同情,简弈就是如此。
他把手中的一切,都当做一场无情的棋局,去割据,去掠夺,没有半分的同情。
这也是温沁最担心的地方。
她很害怕简弈被冲上海岸的时候,没有被她最嫌你发现,而是被这些流浪汉发现。
简弈的照片出现在圣期亚那的各大经济报纸上,这些报纸有很多都被流浪汉用来糊墙和取暖,自然知道他的相貌。
温沁害怕,怕他遭到报复。
所以,她一刻也不能停休,全身紧张地盯着海岸。
由于害怕这些陌生的男人,她把医药箱紧紧地抱在怀里,死死攥着简弈留给她的枪。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快到凌晨的时候,海边忽然一声惊呼,一个流浪汉指着海边的沙滩,对着同伴说着什么。
即便是月色模糊,深夜无尽,温沁还是立刻一秒钟就认出了简弈。
那是他早晨离开时穿的衣服。
那时,那一身黑西装披在他的身上,像是骑士的战袍。
何等的得体,何等的尊贵。
可是现在呢?
像是裹尸布一样,裹在他一动不动的身躯上。
温沁顾不得害怕,立刻跳下了车,冲向简弈的身体。
几个流浪汉发现了他,只是站在沙滩上看,没有人救他。
温沁抱着医药箱冲了过去,推开身边的流浪汉,把简弈从水中拖起来,一步一步沉重的拽上沙滩。
那几个流浪汉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人开始嘟嘟囔囔地跟她讲当地语言,她根本听不懂。
温沁为了壮胆,故意做出很凶的样子,大声说道:“都让开!”
那几个流浪汉显然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都在碎碎念的唠叨着什么,凑在一边看。
因为圣期亚那的治安实在是太乱,可怕的新闻层出不穷,她压根不肯信任这里的任何男人。
即便是下午前来主动给她留手机号码、试图告诫她的孔扬,她也心怀戒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沁就形成了一条逻辑:这世上除了简弈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危险的。
可是简弈实在是太沉了,温沁快要拖不动他。
穿着那么沉重的防弹甲,也不知道他是何其的幸运,可以被这么冲上海岸。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温沁实在是拖不动他了,只好蹲下身来,解开他的衣服,想把防弹甲解下来。
她来的时候太匆忙,更不知道这里海岸边深夜会有流浪汉,穿得还是女孩子在家时穿的裙子,这么一蹲下来,粉色的裙摆沉入水中,沾满沙子。
就在她蹲下身的时候,一个流浪汉走上前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温沁此刻孤身一人,早就如同惊弓之鸟,立刻警惕地转过身,一把从怀里掏|出枪来,气势汹汹地指着想走过来的流浪汉,厉声说道:“滚远点!”
那一刻,月光下,温沁和他的眼睛对视了。
那是一双好心想帮忙,却被人深深刺痛的眼睛。
温沁没想到这个流浪汉是想要来帮她的,她只是害怕,好害怕,太害怕了。
流浪汉的眼睛,往往都是迷离的,像是喝醉的人,既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那个流浪汉被她吼过之后,短暂的受伤之后,又回归到了麻木。
他只是耸耸肩,沉重地托着脚,一瘸一拐离开了。
温沁于心有愧,只好又叫了一声:“喂,刚才想过来的那个,你听得懂中文吗?”
流浪汉往前走了两步,半晌才站定,站住了之后也只是背对着她,不转过身。
被人误解、伤害的人,总是很难拉下自尊,再回去受人责难。
但是,他还是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温沁,麻木地说道:“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