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2 / 2)
谢氏嗔了女儿一眼,继续给她清点田契。
“姑娘,姑娘,不好了……”
忽然香草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看来大太太也在这里,着急忙慌地行礼,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
“怎么回事,咋咋呼呼的?”谢氏皱眉轻斥。
姽婳原先用的侍女还都稳重,忽然之间提上来两个办事不牢靠的,把原先的贬作成了粗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
“太、太太,姑娘。”香草急得都磕巴了,“外头刚、刚传来的消息,官、官家下诏给东宫加了太师、太傅、太保。太师是吴大相公,太傅是蒋枢相,太保是、是、是……入内内侍省大监乔大监!”
“你说太保是谁?”谢氏猛地站了起来。
“乔、乔大监……”香草缩了缩脖子。
“内侍省乔大监?乔保保?一个宦官加太子太保?”谢氏难以置信,脱口而出:“官家疯了吗?”
香草脖子缩得更厉害了。
反观王妡,倒是悠悠闲闲半点儿没有惊讶模样,虽然还是坐得端正笔直,姿态却有明显的放松。
她轻笑:“官家这招够恶心的,但很有效,萧珉现在估计气死了。”
“姽婳,你还笑。”谢氏心底的滔天巨怒被女儿轻松的笑容给浇灭了大半,但还是气的,“你已被册为太子妃,哪怕还没大婚,你与太子也算是夫妻了。夫妻一体,他受辱,你也不能独善其身。外头人还不知道会说你说得多难听呢。”
她这般说着,心里为女儿感到委屈,又气又忧。
“母亲,先坐下说话。”王妡把谢氏拉坐下,让香草去找小邓来等着她有吩咐,才说:“母亲,现在诏书已下,生气无用,越气反而越失了冷静。”
谢氏哪能不气,都快气死了,愤怒道:“也不知是谁给官家出的这个主意,忒恶心人了。”
“说不定是官家自己想出来的呢。”王妡笑说。
然后谢氏瞪了她一眼。
王妡道:“我要是萧珉,这个时候哪怕是强迫自己也要冷静下来,将自己的心腹都安排好。官家不可能是专门为了恶心萧珉才搞出这么个事情来,把萧珉气得失去理智,再把他身边的心腹都调离,萧珉还有什么用。”
谢氏沉声道:“太.祖立国伊始就有定,宦官不可掌权、不可加勋爵、品秩不可高于正四品。官家给乔保保加太子太保,这是……”她摇摇头,“不对,太子太保只是加官,不掌权、不是勋爵、也不定禄。官家这一招可是用得极好,钻了太.祖令的空子,又辱了太子,也不知是谁给他出的这种丧良心的主意。”
“母亲,别生气,气多了就不美了。”王妡给谢氏顺气,“也难为官家,之前刻意空缺东宫三师三少,现在又给东宫安排个宦官做太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呢。就不知道同时被加官的吴大相公和蒋相公心里是怎么想的,被官家与阉竖相提并论,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谢氏看向女儿,恍然大悟,拍拍女儿的手,笑道:“看你这样,为娘也稍稍放心了些,信你不会被人欺负。”
王妡靠在母亲肩头,轻笑不语。
好歹也执掌宫闱多年,对大内的那套弯弯绕绕她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知其七八。
“对了。”王妡忽然道:“宫里的皇后娘娘。”
谢氏同时也想到了,皱眉:“儿子受辱,当娘的哪能忍。”
王妡道:“不能让皇后自乱阵脚,授人以柄就麻烦了。”
谢氏:“为娘这就换衣裳进宫去面见皇后。”
“辛苦母亲了。”王妡站起来福了一福。
“你是我儿,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谢氏叹道:“说句僭越的话,太子是我女婿,女婿受辱,我这岳家面上也不好看。”
王妡没有接这个话。
谢氏让她好生在家里,不要着急,然后自己急匆匆回去正院换了衣裳进宫去见皇后。
王妡送走了母亲,把一直候在外面的小邓叫进来,吩咐:“你去传话给闵子建,让他们的人盯着三皇子府的动静。传话给汪云飞,让他把官家给阉竖加官太子太保的事给宣扬出去。传话给赵老四,让他指点金柄的家人走程魁春的门路去台狱里见金柄。”
香草捧了一匣子银子出来给小邓。
“姑娘?”小邓接过匣子。
王妡道:“该花的钱就花,自己也别对自己吝啬,你给我办事,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自己机灵点儿。”
小邓把银子放在地上,给王妡行了个大礼:“谢姑娘。”
“去吧。”王妡挥挥手。
启安城近来热闹得很,各路传言层出不穷,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愈发多了。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过百姓不得议政,然而悠悠众口又哪真能堵得住。
今日,启安城里各酒家食肆茶坊瓦子谈论的最多的,就是皇帝给一个阉竖加官太子太保之事。
文人们痛心疾首,高呼:朝有奸佞进谗言,官家是非不分,置自己、太子和朝廷的声誉于不顾,听信谗言,任意妄为,暴虐成性……
大梁危矣,大梁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