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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金丝银耳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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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德殿外?,穿着灰青色圆领袍、系着黑色布腰带的小内侍在身前搭着手,微微垂着头,趋步走着。在殿门口侯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王、周翁婿二人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七八同僚。

小内侍上前,“王仆射,官家召见。”

大齐沿袭唐制,设三省六部二十四司,除此之外?另设内阁,有才有德者入。门下、中书以仆射为省主,为左、右仆射,位同首相,以左为尊,王阁老担任左仆射,虚高?章阁老半截。尚书省省主尚书虽设而?虚其位,自高祖以来就一直虚置,直接受命内阁,以各部侍郎为辅;各部下又有司,司中以郎中为主,员外?郎为辅。

周正甫一入朝,徘徊几日就被授以兵部侍郎,官至二品,进?入内阁成为辅政大臣,位同次相,打破内阁长期“六人议事”的局面,可谓是大齐开天辟地第一人。

原兵部侍郎因为张县丞冒名顶替他人姓名参加武举一事墨刑流放,算是正正好好地给周正腾出了位置。

王阁老点了点头,对女婿说,“你先回家写表自劾。”

接到了任命,上表谦虚推辞是正常程序,圣人估计看都不会看。此次任命跳过了内阁,乃天子亲授,台谏官估计回去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明天会有雪片一般的折子搬上天子的御案,不知道多少?台谏官摩拳擦掌做好了青史留名的准备。

“是。”周正成了大齐第一人,没有任何骄矜之色,做事做人更加谨慎内敛起来。

王阁老做了个“请”,小内侍弯弯腰,跟在王阁老的身后往明光堂过去。

周正站在文德殿的门口,看着萧萧瑟瑟的殿前广场,忽然觉得有些冷。蒙蒙的天,说不定什么时候要下雨了,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天怕是要变了。

“宁和?兄。”有三个人走来,为首一人看官袍位列郎中,其他两个穿着员外?郎的官袍。

周正看过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叉手一礼,“琅泽兄,文涛兄,卯问兄。”

交好的十数人同期同榜,同朝为官后各有境遇,现在在朝的也就他们四人了。周正在地方为官期间,与这三人没有断过书信往来,他朝大家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可是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另外三人上前拍了拍他,那抹苦涩他们无法全然理解,但周正被架在火上烤的架势大家都看得出来,言语已经显得单薄。

文德殿不好逗留,他们一同离开,周正过几日才能拿到官印、官袍,正式走马上任,他直接出宫归家。其他人有司职在身,同行一段路就要分开。

一别十年再见,有许多话要说,众人边说边走。周正看到远处一人领着一小厮行来,挺括俊逸、风神卓越,穿着水色圆领袍,腰间围一条牙色腰带,镶嵌着象牙圆扣,简单地佩了一个淡水色的荷包。

等人走近了,周正看到这人眉目朗正、冠玉之姿,一头乌发用青玉冠扣着,不知道是行走匆忙还是不修边幅,一绺发丝跳脱着从冠中出来,垂在鬓角,使此人的端正中多出了几分不羁风流。

这人微微欠身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周正等人行礼后直身,那人早就走得没影了,周正依稀记得那人腰间的荷包上,一对儿锦鲤活灵活现。

更要命的是,这人他竟然见过!

在京城外五十里处的小茶馆内,作为小二出现,招待客人时一人的冷漠,穿着葛衣布衫,头发仅仅用一根布条扎着。

周正不动声色,他问,“那位何人?”

曹琅泽说,“淑贵妃之一,圣人第六子,端王。”

周正轻轻地嘶了一下,他刚入京城就耳闻了一些端王的事迹——不学无术、目下无尘、放浪不羁、桀骜不驯,若干字眼之上还要加“圣人爱子”、“贵妃独子”、“太子幼弟”等等,是个金尊玉贵的人儿,外?家乃江南巨贾沈家,压根就不缺钱主儿。

沈宥豫走得很快,他刚从明光堂如坐针毡地出来,面对阿父淡淡的呵斥,他垂着头听得头皮发麻,心?里哀叹:阿父越发严厉,待他越来越疏离了,偏爱早就给?了那些后出来的弟弟。

圣人日理万机,在儿子身上浪费了一刻钟时间已经是极限,看着儿子皮厚的样子,他无奈地挥挥手,沈宥豫就这么出来了。

逃出生天。

出来后沈宥豫就直奔皇后寝宫,拜见母后和阿娘。

进?入一道?宫门,远远看到一人,沈宥豫佯装抬手擦汗掩面,脚下走得飞快,沈其差点追不上。

“殿下,慢行。”沈其小声喊着。

走出一段路,绝对不会遇到不想见的人时沈宥豫的速度放缓,“事多。”

沈其讨好地笑笑。

“让长史给你物色个浑家,振振你的男子气概。”

沈其一脸委屈。

看看他,七尺大汉,方正大脸,挽起裤腿露出来的“毛裤”比谁都黑,偏偏喜欢做娇儿态,沈宥豫嫌弃地挪开眼睛,怕看多了伤眼睛。

“跟着舅舅学了一身武艺,却不能提前提醒我三哥来了,要你何用,送阿娘宫里面拿扫把吧。”

沈其蔫哒哒,“小的这不是看三殿下离我们远着呢。”

沈宥豫想到了什么后皱眉,“但是他会喊,不顾宫中规矩,哼。”

沈其埋头,究竟谁不顾宫中规矩啊,但他不敢说。

三皇子的生母是皇后宫的婢女,一朝受幸,有了身孕、生了儿子,得了封位,但身上脱不了的小家子气。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身微命贱”、“命如蒲草”,儿子跟着自怨自艾,抓着人就喜欢长篇大论地说各种自轻自贱的话。

沈宥豫见到他就头疼,能躲就躲。

一路到了皇后那儿,在避风阳光足的院子里沈宥豫见到了皇后和阿娘。按照《大齐内庭律》,皇后乃所有皇子皇女的母亲,皇子皇女应称自己生母为姐姐。但淑贵妃为特例,从小沈宥豫就喊着她为阿娘,是宠妃没错了。子凭母贵,沈宥豫看到一身素色的阿娘时,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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