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吃醋(1 / 2)
景太后沉吟片刻,轻轻道:“也只能如此了。”
并非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但,这天下是沈家的天下,并非长泽一人的天下,岂能由他自个儿说了算?
就算她此番设计会让长泽怨她一时,可等孩子生下,看在骨肉亲情份上,总归还是能冰释前嫌的。
景太后疲倦阖目,“告诉言欢,让她好生预备着吧。”
王嬷嬷应了声喏,即刻去景阳宫向昭仪娘娘传话,且好生叮嘱她千万得保守秘密——就怕这位娘娘一时大嘴巴,嚷嚷出来,让陛下知道就不得了了。
好在景昭仪并非那等不分轻重之人,知晓兹事体大,心里虽然暗暗高兴,更感激姑母对她的看重,对着表哥却一字都不肯提的,生怕误了终身。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对顾穗炫耀一番,这蹄子最近轻狂跋扈得很呢,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真恨不得治一治她。
景太后的千秋宴如期举行,顾穗全程表现得中规中矩,实在是也没有丢人现眼的机会。
那日贺礼送去之后,景太后便再未召见过她,连谢恩的机会都不给她留,只让王嬷嬷过来打了声招呼就完事了。
一位母亲不会不熟悉儿子的画技,景太后理应看出那屏风上的牡丹出自皇帝手笔,为何却不置一词呢?
要么,是这位老人家心胸过于开阔,压根不在乎皇帝宠幸谁,要么,便是心机深沉留有后招,想待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
顾穗但愿是后者。
不同于姑母的沉稳,景昭仪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得意,加之席上多喝了两杯酒,整个人愈发飘飘欲仙起来,这会子干脆借着酒劲发作,“糊涂东西,谁让你斟酒时不好好看着的?本宫的裙摆都被你弄湿了!”
浑忘了方才是她自己借口人手不足,将白青青调来身边使唤——到底她是旧主,白青青也不敢违拗,怕人说她背义忘恩。
景昭仪起初对这位新宠还是有些忌惮的,及至见皇帝虽将白氏调入养心殿,却并未令她承宠,也未升迁她的位分,一颗心方才安定下来——这种清粥小菜,光看看就饱了,如何能当成正餐?
可见表哥也不过是个正常的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新厌旧的。
景昭仪于是放心磋磨起叛徒来,“要本宫饶恕你也行,你且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再把本宫绣鞋上的酒渍舔干净了,本宫便不发落你到圊厕行去,该怎么做,自己选。”
座上顿时鸦雀无声,连周淑妃和郑贤妃也停下窃窃私语的密谈,转头朝那边望去。
实在是景昭仪的举动太过出格,罚跪倒没什么,哪怕把头磕肿了都算轻的,可是叫人去舔她鞋底——这和侮辱乞丐又有何分别?
白青青若是真这么做了,往后在宫里也再难抬得起头来。
四下阒静,众人都等着皇帝发话,然而并没有,沈长泽只是瞥了一眼,仍旧跟母后寒暄起来——对外他一向是个孝子,母后的千秋宴,当然该以母家面子为尊。
景太后看在眼里,方才稍安,或许是她多心了,皇帝无论对白氏抑或顾氏都不过一时新鲜,远远不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程度——如此甚好,她的儿子,理应不会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至于景太后自己,就更犯不着帮一个奴婢解围了,言欢的性子虽烈,却也是她的好处,就该杀鸡儆猴,也好叫这些人知道,与景家作对是何等下场。
得到姑母默许,景言欢愈发洋洋自得起来,“如何,你可想好了没?”
白青青原本雪色的脸庞涨得通红,屈辱令她脸上的肌肉颤动起来,眶中蕴满泪水,却努力忍住了没有掉落,但见她缓缓俯伏下身去,似是准备照做——无论这对她而言是何等难熬。
顾穗忽然能理解原书里白青青为何会黑化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任谁遭到如此不堪的对待,都很难保持原本的初心,何况对白青青,这才不过是刚开始而已,日后她要受的磨难还多着呢。
在这宫中,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死,而有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顾穗轻叹一声,她或许改变不了白青青今后的人生,但至少,她可以帮她把这一关度过去。
景言欢得意地翘着玉足,还故意在泥地里蹭了几下,于是原本洁净的绣鞋顿时变得脏污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