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番外：曾少年7（1 / 2）
谈致北毕业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
两年时间，足够让他们把最开始总在吵架的部分逐一理顺，达成更加稳定的亲密关系,即便谁都未曾说过?海誓山盟的不变承诺，心中却难免将对方纳入自己关于未来的一切构想。
方舒雁也不能免俗,尽管她偶尔会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觉得他们未必真的能走到最后,不过?这样清醒的时候太少太少，她反复琢磨，还是觉得他们会就?这么稳定地走下去,问题不大。
被爱是一种特殊的感觉，缺爱的人?渴望已?久,真正遇到时会格外敏锐。这种被爱着的温暖感觉环绕她已?经两年，她从最终的不安惶恐,逐渐能够坦然地感到幸福。
这让她渐渐变得平和温柔，不再那么尖锐，不再过?分消极,不再明明心里?很难受，面?上也一定要露出个笑来，时刻谨记着不给?人?添麻烦。
被爱的人?才有资格任性,她一直知道，现在终于自己也有资格稍稍放纵。
音乐学院的毕业季有毕业生的专场演唱会,方舒雁下了课，刚打算直接过?去，就?被自己当堂的任课老师叫住，聊起了正事。
问她考没考虑过?读研跟哪个老师，暗示她自己对她颇为看好,让她不妨考虑一下。
她在校的学习成绩优异，绩点在年级名列前茅，努力也有天赋。上了两年学，老师觉得差不多已?经看到时候，主动找她聊天，询问她的深造意?向。
方舒雁考大学就?是为了找份薪水更高的工作，负担她和方慧的生活，这个想法现在也没有动摇，因此很明确地摇了摇头：“谢谢老师的抬爱，不过?我?是没有深造意?向的，想本科毕业就?工作。我?家庭条件比较困难，需要我?早日?顶立门户，耗费不起继续深造的时间。”
老师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十?分震惊：“你不打算深造？但是你非常有天赋……我?们学校出去的本科生也不是就?业不好，也都很有前途。但是你很能沉得下心，也有这个天分，其?实很适合做科研的。深造一下，出国读个博士，然后回来任教，不是也很好吗？你家里?肯定会支持的。”
这份职业规划来得相当体面?，老师说得没错，方慧一定会大喜过?望，大学教授对她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职业，如果女儿有这个机会，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是太久了。方舒雁无奈地笑笑：“没这个条件，老师，时间不等人?，我?真的耗不起。”
唉，这可真是……老师由衷替她感到惋惜，连连叹气：“怎么会这样呢，本来好好的科研路……别人?我?也就?不劝了，直接工作也没什么不好，但你真的适合，可惜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方舒雁摇摇头，眼睛弯弯。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她轻快地说，“不瞒老师，我?都已?经初步看好心仪的公司了，打算明年暑假就?过?去实习。公司在市中心，交通方便，旁边刚好有个血透中心，房子也好找。和我?男朋友工作的地方也不远，我?看了一个折中路程的小区，适合我?们到时候租下来……”
方舒雁说着说着，突然自己愣了一下。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会这么考虑和谈致北的未来了。
老师还坐在对面?，方舒雁只短暂地恍神?，很快便重新清醒，和老师又说了几句客气的推脱。出了办公室的门，才边走边细品着心里?的恍悟。
像她这样家庭构成不幸的人?，原来也是很憧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尽管谈致北和这种过?分美好的词搭在一起看，似乎不那么合适，不过?她还是把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设想，都放在了他身上。
还是会感觉有些许不安定，她也才二十?出头，站在人?生抉择的十?字路口，难免心生迷茫。
——可是那个想见中的未来，似乎真的很幸福，不是吗？
在学校耽搁了会儿时间，方舒雁拿着家属票进?场的时候，演唱会已?经热热闹闹地已?经开始。
好在也只晚了一点点，没耽误什么事。音乐学院的演唱会相当正式，完全就?布置成了演唱会的样式，她的家属票在正对舞台的VIP区，视野极好。
除了要上台演出的毕业生，剩下的学生都可以在台下观看，礼堂里?装不下那么多人?，学校弄了个露天演唱会，校园里?可谓人?山人?海。方舒雁来得晚，艰难地拨开人?群挤进?来，坐下时感觉自己湿漉漉的，马上要被太阳晒化?。
周围的学生们也是一样，一个个在六月阳光的强劲照耀中燥眉搭眼。方舒雁被晒得感觉头都发晕，也顾不上什么好看，将路上顺手领的毕业季应援帽戴上头上，文化?衫往身上一搭一系，终于感觉不再那么晒，松了口气。
应援帽和文化?衫白底水墨配字，样式简单，平平无奇，校园里?到处都是。方舒雁成功将自己在人?群中同化?，毫无压力地快乐挥应援棒，跟着台上唱的每一首歌凑热闹。
谈致北出场得不算晚，今天是周五，他们晚上还有酒吧那边的演出，他自己挑了个靠前的时间出场，方舒雁事先知道，不过?等到他出来，依然被骤然爆发出的热情尖叫声吓了一跳。
从他的脸出现在舞台上开始，台下兴奋的声音就?连成一片。方舒雁置身亢奋的人?群中间，缓了好几秒，才缓缓看看左右，研究这些人?对着自己的男朋友瞎喊什么。
尖叫的人?分布广泛，有同届的毕业生，有一看就?很青涩的学弟学妹，旁边的转播大屏幕将他的脸投影在上面?，台下的尖叫声顿时更响。
……他在学校原来这么受欢迎的啊。
方舒雁在兴奋的人?群中默默撇了撇嘴，带着一种怎么自己才知道的略微不爽，仰着脸看向站在台上的谈致北。
今天是他自己的毕业季，乐队的其?他人?没跟着过?来。他唱的是首旋律不快的流行歌，自己写的，第一次唱，方舒雁之前听过?他在仓库那边试弹，全场只有她一个人?哼得出旋律。
前奏响起，台下的喧嚣声渐渐重归安静。谈致北就?那么普普通通地站在台上，拿着话筒，映在大屏幕上的侧脸神?色淡漠，没有什么毕业季应有的激动感慨，平静得一如既往。
大屏幕上能将他的脸看得更清楚，方舒雁也跟着看实时转播，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他的视线在台下扫过?，视线定在一点，长久凝视。
他的歌还在继续唱，唇角却浅淡地弯了一下。
坐在方舒雁旁边的是个青春活泼的小学妹，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身旁男友的手，压抑地小声尖叫：“学长好帅！怎么能这么帅？！他在看我?，我?要晕了——”
男友眼角直跳，一头黑线地戳穿她的美梦：“醒醒，他都不认识你，朝你看什么看……你男朋友就?在你旁边呢，你倒是稍微尊重一下！”
有什么关系嘛。小学妹轻叹一声，憧憬地捧脸：“实不相瞒，我?入学时就?听过?谈学长的名号了，说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但是在学校神?龙见首不见尾，能逃的课基本都逃了。但人?家创作天分和唱歌都是一等一的好，所?有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绝对能火，不知道为什么大四了还没动静。”
“学长在地下已?经很出名了，不过?就?是没去参加电视节目而已?。”男友向她科普，随即合理猜测了一下，“可能是没渠道吧，娱乐圈水多深，没靠山的话太难混，可能反而不如他在地下音乐圈呼风唤雨自在。不过?到底不正规，名利都少很多，有机会的话谁不想往上爬呢。”
“贫寒王子，人?设这不是更立体了吗！”小学妹捧着脸，眼睛放光地憧憬道，“学长快去参加选秀啊！今年的顶流这不就?有了吗！”
坐她旁边的男友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之前好像听人?说他有女朋友，当流量偶像得单身吧，他可能是不想分手。”
还很痴情！小学妹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悲从中来：“为什么，这样的人?物，我?刚进?校门他就?大四了，这一年都没在学校见过?他，根本就?没机会认识，我?失恋了——”
男友：“……喂！我?还活着呢！”
方舒雁听得失笑，将注意?力从他们身上收回来，看向台上的谈致北。
她坐在VIP区的第三排，和舞台虽然有高度差，但直线距离极近，谈致北会发现她毫不奇怪。不过?她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灰头土脸了，也不知道谈致北发现她后作何感想……
方舒雁抬眼，和他遥遥对视了一瞬，谈致北见她终于不再看旁边那对说个没完的情侣，朝他望过?来，对自己一直的凝视效果感到满意?，隔空朝她眨了下眼。
大屏幕将他的面?部动作忠实投影过?去，又惹来满场尖叫。方舒雁安坐在台下，被乱糟糟的轰鸣声响包围，抱着学校统一发的荧光棒，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你们为之追逐仰视的那颗星星。
在我?的掌心呢。
谈致北演出完毕，方舒雁也没继续看，又一次穿过?人?山人?海，艰难地挤出人?群，来到舞台边上，看到谈致北已?经在旁边等她，低调地戴着帽子，身边围着人?，正在和他热情地搭话。
打扮偏成熟，看着是个热情强势的职场丽人?。方舒雁眯着眼睛过?去，谈致北听对方说话明显不怎么认真，很快发现了她，抬起手臂，朝她招了招。
他和对面?的人?简单地说了句什么，就?朝她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USB的小风扇：“热成这样怎么没买一个，学校里?到处都是。”
没来得及嘛，你们学校只有文化?衫和应援帽是见人?就?发的……方舒雁一手拿着风扇，一手习惯成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向前走时小幅度捅了下他的肋骨，随意?地向后侧飘了下眼神?，笑眯眯地问：“不多聊几句了？聊的话我?等你一下就?是了。”
谈致北看一眼她，略带几分促狭取笑：“吃醋了？”
方舒雁原本只是意?思?意?思?碰碰他，这下真的给?他来了一下狠的。
嘶。谈致北感受到了她的威胁意?味，不再取笑，实事求是地全盘交代：“不认识，是个星探。”
星探？方舒雁一怔，随即觉得也很合理。今天毕业季演唱会这么热闹的事情，星探来艺术学院发掘好苗子也很合理。而如果星探都看不到谈致北在台上有多耀眼，那她肯定是瞎了。
星探哪能忍受一颗很有潜力的明日?之星蒙尘呢，方舒雁完全理解。
不过?谈致北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去到娱乐圈里?的意?思?，这两年其?实一直有人?联系他们，想聊签公司的事，谈致北对此拒绝得很干脆，没给?任何人?进?一步沟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