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曾少年5（1 / 2）
她捏着?谈致北的脸向外扯,挑着?眉毛，表情?有?那?么点?挑衅的意思，心里却笑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呢,她想。其实?她来之?前没有?要弄成这?样的意思，过来时打定?的主意是要够从?容够体面,谈致北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当一对若无其事的大尾巴狼。
可是谈致北的反应给?了她那?么一点?微渺的信号,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孤注一掷,还是朝他靠了过来，伸出手去触碰。
怎么说呢。方舒雁看着?他的脸，心里想,认识半年了,她其实?已经基本了解这?人是什么样。冷淡,不说人话，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候三观有?点?微妙，并不是个很积极的人。虽然人不坏,但是如?果作为男朋友来考虑的话,实?在是很不合格，生活中碰见了当真还是快跑比较好。
可是她不想跑。他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对象，可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是她从?小?到大,至今为止,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帮她分担掉家庭的压力，给?了她一个足够喘息的过度空间,这?么冷淡的人也会不动声色地关心人，会背着?她向前走，在她靠近时总会将她反手推远,眼神却也会动摇恍惚。
方舒雁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目标是找一个人傻钱多的饭票。可以不真的单纯，也可以只有?一点?小?钱，需要一个伴儿时找到了她，她会尽心尽力地对他好，对得起他付出的一切投资。他们一个出人一个出钱，就这?么过一辈子，或者?没有?一辈子也行，只要到她有?独立能力的那?一天就很好。
她不会爱谁，但会真诚地喜欢对她施以援手的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情?况就变成了这?样。她其实?没有?很喜欢谈致北，对他的很多地方都?微妙地看不惯，开口时没什么心理负担，看谈致北被她噎得语塞甚至会觉得爽快。
……可是她好像有?在爱他。
爱是什么呢。亲生父亲在她没出生时就抛妻弃女走了，在她心里宛如?一个死人，只会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方舒雁一路长到大，也并没有?见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伟大爱情?，对这?个概念异常模糊。
然而她明明没那?么喜欢谈致北的特质，却想和他一直在一起，过每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方舒雁在心里笑着?叹了口气，心想，谈致北等下要是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她一定?要学着?他们的样子，冲动行事，先揍他一顿再说。
如?果对方表示无辜，她一定?要理直气壮地反驳，干脆利落地说打的就是你。
你为什么能让我这?么纠结呢。
谈致北定?定?地看了她很久，眼中神光明暗交错，酝酿成难言的晦涩，看着?她的眼神奇异，像是冰冷的抗拒，也像是无措的迷茫。
仿佛生锈许久的机器，他僵硬艰涩地朝她慢慢伸出手。
动作迟疑，胳膊伸出又收拢。他探了很久，终于碰到她的手，指尖冷得吓人，让她觉得自己像握住了一块冰。
方舒雁看着?他，弯了弯唇角。
他们说了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话，有?几句像小?学生拌嘴，有?几句像谜语人。他们互相注视着?，气氛并不浪漫，带着?审视和评估，还有?彼此心里都?有?一点?的迷茫。
两个对爱情?都?没有?任何期待的人，竟然在这?里试图搞清恋爱的难题。
谈致北眼眸深深地问她：“如?果我现在把你怎么样了，你能一直是我的吗？”
方舒雁十分理性地回答：“不一定?，那?要我们一直互相喜欢才行。”
谈致北面色一冷，漠然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想着?要走，一开始就别来。”
什么态度？方舒雁差点?气笑，立刻向后退：“有?道理，我走了，再见。”
她气性不小?，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就要撤退。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被身后一股大力带回去，让她一时没站稳，向后倒进谈致北怀里。
方舒雁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就要挣扎着?站直。平常被人不小?心碰一下都?要厌恶地洗三遍手的谈致北，现在却死死抱着?她不放，脸埋在她肩膀上。
他们对峙了片刻，保持着?这?个姿势，竟然还冷静地说了一会儿话。
关于这?份喜欢从?何而来，又将走向何方，会不会消散，到底能走多远。
没有?人能有?具体的答案，却一定?要说得明明白白，就像是在参加一项危险活动之?前，总要将个中可能面对的安全隐患都?说得明明白白。
请君入瓮，总要愿者?上钩。
谈致北说：“你说喜欢我，我有?点?不太相信。”
方舒雁问他：“不太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谈致北沉默了一下，方舒雁笑笑。
“致北，我不相信有?什么诺言是永远的。我只想说现在的事，过好每一个今天。”
她说：“我现在喜欢你，愿意喜欢你到你不喜欢我的那?天。”
方舒雁看着?他，眨了下眼，弯起唇角。
她眼睛弯弯，轻松地笑着?问他：“你喜欢我吗，谈致北？”
笑容甜美，眸光清澈，不唱歌时声音也动听，像起雾的海面上，蛊惑人迷失方向的海妖。
谈致北无声垂眸，像是受到蛊惑一般，向她俯身。
带着?种压抑到极致的忍无可忍，与下定?决心后混杂着?解脱的平静，用力吻上她的唇。
第一次和人唇瓣相贴的感觉有?点?奇妙，方舒雁当时什么都?没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在接吻。
谈致北在亲她。
和谈致北认识的这?段时间，他们若即若离地相处，在每一次忽冷忽热的推拉中逐渐走近。理智告诉她，谈致北其实?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她看不出来他有?多少真心，这?个人喜怒不定?，
甚至也不是和她天生契合，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每一次更近距离的接触，他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去适应。十二月被她碰一下会吐，一月逐渐能忍着?和她吃饭时挨着?坐，二月过春节时第一次吃了她夹过来的一个饺子，脸色青了半个小?时，在将吐不吐之?间费劲地挣扎。
三月背着?她离开小?开的包厢，穿过酒吧里涌动的人潮，穿了她亲手洗过的衣服，四月份能忍住她隔着?衣服的坐大腿和抱胳膊，现在是五月末，她第一次大胆地直接伸手，触碰肌肤地捏了他的脸，而被他扣住手，径直吻了过来。
第一次接吻，谈致北没有?闭眼，她也没有?，他们唇瓣相贴，互相对视，不具备长久相处情?侣的默契，却也并不尴尬，极近距离的凝视，近得能数清楚对方纤长浓密的睫毛。
方舒雁率先闭上眼睛，听见谈致北贴着?她的唇瓣，喃喃地说：“如?果你愿意喜欢我，可能不会过得那?么痛苦。”
谁不会过得那?么痛苦？方舒雁心里琢磨了一下。不过她自诩情?商谈致北并不一样，不至于接吻时还非要说话，于是将这?个疑问自行忽略了过去。
并不漫长的亲吻，分开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微的奇异，这?时候后知后觉地蔓延上古怪的不好意思，默契地稍微分开一点?，互相看了一眼。
谈致北忽而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向前走。
方舒雁猝不及防，被拉得一踉跄，带着?些许茫然地问他：“干什么，去哪儿？”
谈致北说：“演出结束，不去卸妆？”
卸妆当然要卸，舞台妆都?很浓，一直顶在脸上是没有?很舒服。不过后台不是刚刚还差点?没打起来吗……方舒雁思索了一下，疑惑地问：“除了后台还有?别的休息室吗？能过去卸妆的？”
“没有?吧。”
方舒雁无语了一下，扯了扯他的手：“那?你干什么去，找打吗？”
谈致北牵着?她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嗯。”
方舒雁：“……？”
什么叫“嗯”？！
方舒雁很快发现，谈致北完全没有?骗她。
……他还真是去找打了。
他们回到后台，离刚刚和花心主唱翻脸走人也没过多久，人都?还在，现在见他们没事人一样重新进来，还牵着?手，不少人稍稍愣了一下，表情?都?变得有?点?古怪。
之?前的确是听说噩梦乐队的谈致北交女朋友了，不过……不过不是听说又分手了吗？还是在他们驻唱那?个酒吧听说的，应该不是假吧，听说分手之?后那?女孩就从?酒吧辞职了。分手之?后不能共事这?种尴尬的事，酒吧老板当然会优先保自己的摇钱树，放弃平平无奇的另一方非常正常。
花心主唱明显也是听说过的。闻言脸色一变，却也不甘示弱，阴阳怪气地笑道：“怎么，谈大主唱这?是看上新的窝边草了？怪不得刚才要让我滚呢，原来自己收用了。早说嘛，早说我就换个时间上了，反正你上段恋爱也没谈多久，是吧？刚分手这?才几天啊，又勾搭上新的了，啧啧。”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啊。染了一头红发的花心主唱不屑地撇撇嘴，视线在方舒雁脸上转了一圈，又向下看了两眼。
该说不说，这?个确实?条件很好。唱歌极度好听，长得清纯又不寡淡，身材还不错，当时在台上一开口，那?种清冷空灵的声音顿时让他一激灵，原本无趣到昏昏欲睡，瞬间清醒。
等到谈致北玩腻了，他倒真不介意捡对方不要的玩玩，这?种极品，几手有?什么关系呢，又不娶回家，怎么看都?不亏。
他还在猥琐地琢磨，谈致北将方舒雁带到一个没人的化?妆镜前坐下，让她安心卸妆，自己回身走向下流心思写?了满脸的人，边走边平静地开口。
他说：“你听谁说我分手了？”
没有?吗？旁观围观的人纷纷一愣，有?人在人群中小?声道：“不是分手了吗？在酒吧里听说的，说你前女友和你分手后就辞职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方舒雁拧开卸妆油的盖子，闻言从?化?妆镜前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搅浑水，悠然道：“这?儿呢，我在酒吧是兼职，前段时间学校忙，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了。你可以找个酒吧的熟客多问两句，看看那?个敢坐谈致北大腿，强喂他交杯酒的人是不是长我这?样。”
合着?没分啊？！围观群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就看着?谈致北走向人群中的花心红毛，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一拳揍向他的眼眶。
对方见他过来，其实?已经有?所防备。但谈致北打架是出了名的下死手，完全不留情?面，一个照面就突破他潦草的招架，将他打得哀嚎一声，抬手捂住眼睛。
他身量高挑，将对方拎得离地，面无表情?地问：“你的狗眼往哪儿看？”
对方被他打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捂住眼睛，眼前金星直冒。谈致北也并没有?真的要他回答，下一秒就一拳打到了他的嘴上，肉眼可见的迅速发肿。
“你的狗嘴在说谁？”
他打了两拳之?后，围观的群众终于反应过来。
这?种半地下的音乐节后台，一向是个很容易产生肢体冲突的地方。大家基本都?是久混地下的老油条，谁还没打过几场架。对方是个主唱，自然也有?自己的队友，现在眼见自己人被打，顿时一股脑地冲上来，想要将谈致北放倒。
这?里和噩梦乐队交好的当然也有?几个，相应的对方当然也有?。再加上在拳脚相加中被误伤的，拉架反而拉出火气的，到最后大家纷纷下场，局势一时极其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