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Chapter 58(1 / 2)
他们两?个不管在闹什么别扭,毕竟都是家事,方舒雁没有在邓展鸣邓绮冰、或是何振面前表演的意思,因此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询问,心平气和,颇有礼貌地回应:“还行。”
“是还行不是没有,那?就还是有影响。现在的人真是,家里养狗还不看好,竟然放出来惊扰别人。”谈致北脚下用力,鞋底更重?地在何振脸上碾了?碾,在对?方的惨嚎声?中,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仿佛热心正义的三好市民。
“这样的狗主人可真是够不负责任的,给我们家雁雁添这种麻烦。”谈致北面上带笑,声?音也轻松闲适,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一脚踩在何振脸上,转头朝邓绮冰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眼眸微眯,轻描淡写地问,“你怎么看?邓绮冰女士。”
邓绮冰面沉如水,没有走过来的意思,遥遥看了?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的何振,目露嫌恶。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那?边添了?这种麻烦。”她干脆地开口,从何振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谈致北,唇紧紧地抿了?一下,短暂沉默片刻,利落地说,“相关的精神损失赔偿我会尽快落实,不打扰你们的时间,直接和嘉华去谈。展风很有诚意,希望能让你们满意。”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明显带出了?几分肉痛之色,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
谈致北勾起一边唇角,轻笑了?一声?。
“怎么,我们看起来缺你那?点赔偿?”他扬着眉问,语气中带着刻意得极为明显的惊讶,“把你们家业打包送过来,我们都未必有人愿意接手,脏乱差得业界出名,也就你还当个宝贝供着。”
邓绮冰紧紧地皱起眉,这样竟然也没有发作,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那?你想要什么?”
谈致北似是对?她的理解能力感到遗憾,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他又碾了?碾何振的脸,完全无视对?方的痛呼声?,用一种觉得对?方欠缺常识的遗憾语气问:“吵到人了?不知?道道歉吗?”
邓绮冰:“……”
就连方舒雁都一时哑然,谈致北这副喜怒无常难相与的样子?她好像也有点久违,不过现在再看,倒是没了?之前疲惫心累的感觉,只觉莫名还有点说不清缘由的怀念。
何振被谈致北一只脚死?死?踩在脚底,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闻言竟是挣扎着又发出几个音来。谈致北垂眸看了?他一眼,脚下用力,顿时让他除了?痛哼,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我和人说话?的时候,希望畜牲能好好闭嘴。”他轻描淡写地说,对?他想说什么漠不关心。
他这么连削带打地一番表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刻意戏弄欺辱的恶意。邓绮冰面色略微难看,沉默了?半晌,没开口,那?边的邓展鸣却是在愣了?一会儿后?,弱弱地出声?。
“对?……对?不起?”他小声?说,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面对?聚光灯都能从容以对?的人,现在竟然紧张得鼻尖冒汗。
他有点磕绊地继续:“本来我爸……何振他是来找我的,说他自己没钱了?,过来找我要钱……我没想到会牵扯到舒、方老师,对?不起。”
方舒雁看向他,顿了?顿,平静地摇了?摇头。
“和你没关系。”她说,思路清楚地善后?,“你助理也是一片好心,过后?别怪他。”
邓展鸣沉默地点点头,抿了?抿唇,低下头不说话?。谈致北的视线看向邓绮冰。
“该你了?。”他平静地说,“养狗不拴,过来道歉。”
许是刚才方舒雁的好态度给了?助理勇气,他在旁边看了?半晌,此刻忍不住小声?为自家老板辩解:“那?个……谈先生?您也是知?情者,肯定?知?道我们冰姐也是无辜的,她跟何振结婚的时候也不知?道何振的情况,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实在也是……”
谈致北抬眸看了?他一眼,助理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倒成了?恶人了?。”谈致北说,轻笑了?一声?,看向邓绮冰,稍稍挑起眉毛,“怎么,替你解决了?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发现你刻意诱导何振沾上赌瘾也没揭发你,现在他缠上你儿子?,你搞不定?了?,又想着借我的力把人解决掉?怎么,我是你祖宗?”
助理惊恐地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发现周遭一片鸦雀无声?的安静时,惊恐万分,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眼中还留存着心有余悸的惊恐,来自守法公民对?这种字眼的本能畏惧。
谈致北脚下的何振也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谈致北稍稍俯身?,居高临下地看他,淡淡笑了?一声?。
“两?个月前,你在酒吧里喝酒买醉,挥霍分到手的离婚财产,叫了?两?个女人作陪,还遇到了?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他说要和你把酒言欢,结果去了?趟卫生间,人就突然不见了?,你那?之后?就没看见他,当时还生气了?一阵。”
谈致北很轻地啧了?一声?,淡漠地说:“帮你远离危险,你还这么冲着我们家雁雁乱叫,畜生就是畜牲,真会恩将仇报。”
邓绮冰脸色陡变,任谁看到她现在不打自招的表情,都不会觉得谈致北是在胡编乱造。
邓展鸣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场又是一片窒息般的沉默,而后?方舒雁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个人呢?”她冷不防问,视众人的视线于无物,定?定?地看向谈致北,稍稍皱眉,“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当然是进去了?,藏匿传播,唆使未遂,现在还关着。”谈致北有问有答,态度极佳,汇报完毕后?还朝她笑得一脸愉快,公然表扬她,“连这种枯燥的话?题都听得这么认真,不愧是学霸。”
方舒雁回他一个白眼,没继续说话?。
被谈致北揭老底揭到这个程度,邓绮冰想不开口也不行了?。她面色略微僵硬地走过来,在离谈致北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绷着脸沉声?开口。
“……这件事是我办得不地道。”
决定?开口之后?,邓绮冰反而不再那?么踟蹰,干脆利落地道歉,将补偿措施提到明面上:“想着借你们的力是我不对?,我跟何振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在公司上利益牵扯太深,就算离了?婚,放他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行事过激了?一点,也让他反弹得厉害,跟你们说声?抱歉,剩下的事我会去和嘉华谈。”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深深地低下头,再抬头时面色复杂,看了?何振一眼,眉宇间露出几分切实的颓然与酸楚。
“我也是没办法。”她叹息着说,“这些年被他蒙在鼓里,我也是受害者。现在的做法或许有些过激,但就像谈先生你会为了?方小姐插手到这个地步,我也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公司去做些什么。我们立场不同,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我很抱歉,也很遗憾,真的很对?不起。”
谈致北看着她,无声?地挑起一边眉毛,唇角弯了?一下。
他脸上的神情莫测,开口时竟顺着对?方的意思,接了?几句话?。
“你也算是有苦衷,都是何振的受害者,情急之下做出这些事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好在只是借势诱导,把他引到五毒俱全的地方去,后?面的事情没直接牵扯进来,很谨慎,也保有了?最后?的底线。”他态度良好地说,仿佛接受了?她的说法,让邓绮冰眉宇间的神情微松。
“……所以要不要原谅她?雁雁。”他语气自然地问,转过头来,笑着看向方舒雁。
方舒雁顿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你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让我做决定??”
谈致北望着她,笑着眨了?下眼:“当然是让你做决定?,都听你的。”
“好。”方舒雁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我不原谅。”
她说得太过平静,没有迟疑也没有动?摇,仿佛只是在说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半点没有激烈的情绪,随随便便就说出了?拒绝的话?,让本来觉得颇有把握的邓绮冰不由微怔。
方舒雁从长椅上站起身?,走向在场的几人。
她稍稍垂着眸,走得很平静,来到谈致北身?边,抬眸望了?眼不远处的邓绮冰。
“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被粉饰太平,尽在自己掌控的。”她说,“我不评价以暴制暴可不可取,但你已经吃过了?被蒙在鼓里的苦,现在却还是要用自己被骗的一招去害别人。你最应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是邓展鸣,他能接受他的妈妈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吗?和他爸爸一样不堪?”
邓绮冰没说话?,看了?眼一旁深深垂着头,表情晦暗,一言不发的儿子?,神情也是一暗。
“我过来看邓展鸣的情况,是因为我妈妈告诉我,人要有善良的美德,不是让你觉得可以利用我解决何振的突破口。”
方舒雁平静地继续,表情淡漠:“今天万一出点差错,你们没有及时赶到,或者何振手里的那?瓶东西误伤到了?我,都会让在意我的人痛苦。没发生,不代表就应该当做不存在,用自己的安危去当同情你的代价。这种以德报怨我做不到,在你算计无辜那?一刻,你也就没什么情有可原的地方了?。”
现在知?道自己今天独自过来有多危险了??招呼都不打一个。谈致北看了?她一眼。
方舒雁立刻反瞪回去,气焰十分嚣张,把谈致北都瞪了?愣了?一下。
“你还给我们这种守法公民添了?那?种麻烦,那?种地方很危险,因为你干的蠢事,我的人竟然也被迫有所牵扯。”方舒雁绷着脸说,“我是个普通人,现在很生气,我的不原谅对?你可能没什么影响,我也不是非要找回场子?,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和我打什么同情牌,别以为谁都任你算计。”
邓绮冰听得一愣一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方舒雁从她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被他踩在脚底的何振。
他还是被几个安保人员压伏得五体投地,脸紧贴在地上,只有眼珠能转动?。方舒雁和他对?视了?一下,浅淡地弯了?下唇角。
“人可以觉得自己聪明,但不能觉得其他人都蠢,否则总有一天会吃大亏。”她平静地说,看着何振的眼神间或转动?,觉出一种荒谬的有趣,“赌瘾不好戒,这次你怕是要不到什么钱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难过,那?我衷心祝愿你活得久一点。”
她顿了?一下,看着何振扭曲的脸,忽而弯起唇角,笑得春暖花开,眉宇间毫无阴霾。
“追名逐利半生,归来仍是一贫如洗,很有趣不是吗?祝你穷困潦倒,长命百岁,一辈子?在渴望向上攀爬的野心里煎熬,却又只能始终做一个一事无成的废人。曾经被你深深亏欠的都会越来越好,你越在意的东西越得不到,往后?余生都在为曾经犯过的错赎罪,但是罪无可赦,永远饱受折磨。”
她款款地直起身?,看向谈致北。
“在这边还有事吗?”她问。
谈致北笑笑:“没别的事,过来接你回家的,今天炖了?当归红枣鸡汤,现在回去喝正好。”
那?走吧。方舒雁点点头,转身?向外走。谈致北笑了?一下,心情颇佳地最后?碾了?碾何振的脸,终于大发慈悲地将脚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