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合一（1 / 2）
李眠眠觉得自己是又惊又怒。
过去一个月以来季清宴的反常忽然有了解释。
可李眠眠只觉得更加匪夷所思然后火冒三丈。
既然季清宴也是重生,那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贴心温柔的模样是想干什么？要勾着她继续做卑微喜欢他的舔狗？
李眠眠越想越气。
季清宴手指摩挲着方向盘,思索着应当如何开口。
李眠眠却无法忍受他的沉默了,拔高声音：“你说啊！”
“我只是……”季清宴艰涩开口,“想弥补过去做错的事。”
“你哪里错了？你没错,错的是我这个傻/逼,不应该不识好歹地缠着你。我是说我明明已经尽力在避开你怎么突然主动接近，你是觉得没有舔狗怅然若失了？”
李眠眠的声音哽咽。
之前觉得这辈子遇见的季清宴没有像前世那样对她,她应该温温和和地喊一声学长。
可现在突然告诉她这就是前世那个她喜欢了很久喜欢到不得善终的季清宴。
她难以接受。
“我没有那样想——”季清宴伸出手想擦掉挂在女孩儿眼角的泪珠，李眠眠却露出嫌恶的眼神躲开。
季清宴原本是想等到了家,找一个合适的地点时机，慢慢将话说开。
现在情况同李眠眠的情绪一起失控了。
她缩在副驾驶座上,紧咬嘴唇,泪流满面。
想起了太多前世的记忆,可惜美好的太少,皆是越想越心酸、越难过的。
季清宴不知从何说起,是该先道歉祈求原谅，还是先表露心迹。
到了嘴边却只艰难吐出一句：“我只是希望能重新来过。”
李眠眠猛地转头，怒目瞪视：“重新来过？”
“让我重蹈覆辙,再死一次么,我惜命的很,你没看出我这辈子在避着你么？”
“对不起。”季清宴低声。
“你对不起个屁！”
李眠眠脑子里乱得不行，封闭的车厢让她喘不过气，她拉门把手，却拉不开。
“你把车门打开,我下车！”
“眠眠！”季清宴一惊，伸手拉住李眠眠的手腕，李眠眠用力挣扎却挣不脱，在某一瞬间忽然松了所有力道，倒在椅背上无声落泪。
“你就说吧，找些借口靠近我，连我妈、你自己的妈都利用上了，你想做什么。”女孩的声音里带上疲惫。
季清宴握着李眠眠手腕的手加了几分力，他定定地看着眠眠，一字一句：
“我喜欢你，眠眠，一直都喜欢。”
李眠眠愣愣地看他。
她竟然等到了季清宴的告白。
前世无数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幻想着自己捂热了冰山，他会如何向自己告白，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简直像个喜剧笑话。
但已经错过了，错了，就是过了，没有回头的机会。
李眠眠脸上挂着泪珠，却笑起来：“你觉得我信不信？你疯了吧，我不管你打着什么算盘，以后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嘴臭骂人。”
说完用力地甩开季清宴的手。
她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用手背擦了把眼泪，语调平冷：“开车吧，要去拜访你母亲，我也不能转头就走。”
季清宴发动车，离开城区后夜晚的道路上车辆稀少，李眠眠漠然地看着前方的黑夜，一言不发。
“眠眠。”季清宴试图打破僵化的气氛。
李眠眠全然当没听见。
“不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样的看法，也不知道你带着多少记忆重活。我们大学的时候，的确有很多误会，大多数时候是我太迟钝。”季清宴慢慢地说着，“我想我欠你很多解释，很多次道歉。”
“不需要了，已经。”李眠眠垂眸，“人都死了，要解释有用？”
她并非全然不知前世的季清宴也许喜欢自己。
只是那种态度，总是让她迷茫和徘徊，一会儿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一会儿又觉得他是讨厌自己的纠缠的。
现在的她恨死了那种让她彻夜难眠的纠结。
“可我们都得到了第二次机会。”
李眠眠：“那我更得惜命一点。老天爷让我再活一次就是要我为自己活一次。”
季清宴神情落寞：“是我对不起你。”
“闭嘴！”李眠眠忍无可忍，“别和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再跟你演什么狗血校园剧了。我们各自好好活着不好吗？”
“可我喜欢你。”季清宴低声，像一只被抛弃的狮子，所有气场和威仪都收起来，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耳朵和鬃毛。
李眠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也喜欢过你，整整三年，然后呢？算了吧，三年都无法互相理解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合适。”
“人都会成长，会变。”季清宴紧握方向盘，“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地彼此解释从前的误会。”
“我对你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从未让你误解过。”李眠眠扭头看向车窗外。
……
车驶入云山叠翠内，又开了许久才到临湖的季家别墅。
尚琼华还是和上次逛街时一样热情，仿佛真当李眠眠是女儿一样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客厅。
“眠眠怎么脸色有点不好？”
“今天下午迎新晚会排练有些累。”李眠眠微笑。
“那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已经准备好了客房，一会儿让李姨带你上去，明天早上一起去打高尔夫。”尚琼华笑吟吟地按着李眠眠的肩让她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划拉。
“得和你妈妈说一声，已经接到你了让她放心。”
李眠眠在朋友家住过，但季清宴家是头次来，刚刚在路上出了那样的事，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之后两天。
还好尚琼华亲和力十足，让人不会觉得尴尬。
“你妈妈发来的语音，让你听。”尚琼华笑着将手机递到李眠眠耳边。
李眠眠听到熟悉的声音。
“在别人家里要懂礼貌，听你尚阿姨和清宴哥哥的话，别给人添乱子啊。”
因为已经十点过的原因，尚琼华没继续拉着李眠眠聊天，让李姨带李眠眠去客房。
季家的客房很宽敞，装潢典雅，睡衣和替换衣物都很贴心地准备了。
“眠眠小姐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我说。”李姨说完后转身准备离开客房，“少爷？”
季清宴不知何时站在了客房门口。
“我和眠眠有些话说，李姨你回客厅吧。”
李姨离开后，三楼只剩下季清宴和李眠眠两个人。
“我能进来吗？”季清宴小心翼翼地问。
“这里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李眠眠面无表情地转身，没有关上门。
季清宴赶忙跟进去，随手带上门。
李眠眠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坐下，季清宴坐在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小小的玻璃圆茶几。
“你——走之后，我一个人过了好些年。”季清宴还是无法说出“死”或者“去世”，“后来我才知道一些事，接下来我和你说的，是许蕊一次醉酒后坦白的。”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那个时候距离你离开已经过了快六年。”
李眠眠愕然。
六年。
也就是说，季清宴前世活到接近三十岁，六年时间过去，他还记着自己？
“许蕊看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也知道我是个在感情上很蠢的人。”季清宴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每次带给你的东西，她都主动伸手来拿，因为知道我不会当众下她面子。她每次发的朋友圈，所谓我送她东西，都是仅你可见。我从未和她一起跨年过，她发的是其他聚会的照片。很多她告诉你我说的话做的事，其实我从未说过做过。”
李眠眠慢慢地回想起季清宴说的那些事。
许蕊是个聪明人，利用两个人的性格弱点，让他们彼此误会。
她知道季清宴不会主动解释，李眠眠也不会主动去问，误会的事一件一件叠起来，给李眠眠一种“季清宴喜欢许蕊”的错觉。
“可我不觉得，全是因为许蕊我们才那样啊。”李眠眠淡声，“我现在回忆喜欢你的日子，只觉得很累。没有人从中制造误会，你就会给我一些正面回应了吗。”
“约你出去被拒绝，来看你比赛给你加油被训不要逃课，老被嫌弃成绩不够好不够上进。得多心大才能决定那是喜欢啊。”李眠眠顿了顿，“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冷的吗，其实不是因为死了才心冷，那时候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来你的庆祝宴是想最后道个别。”
“是我从许蕊口中知道你拿offer的事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可以和你分享好消息的人，但甚至连庆祝宴的消息都是许蕊说的，她代你邀请我去。”李眠眠咬着牙忍下泛起的酸涩，“然后我去了，站在包厢门口，被你问为什么会出现，被你的所有朋友看着，像个傻子一样。”
“我是怕给你压力影响你的心态。”季清宴急忙解释，“我希望你好，所以才常要你好好学习。”
“那我谢谢你啊。”李眠眠笑得有点讥讽，“可能你记不清了，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我们俩最后的对话，居然是让我回去复习公选课考试，问我绩点多少，让我再努力一下申请英国好的学校。”
“当时我想的是我在英国要念两年，你念一年制硕士，我们还能在一起。”季清宴眉间闪过悔恨，“我本想在毕业典礼上表白。”
李眠眠冷漠地“哦”了一声。
“那真可惜，你毕业的时候我已经火化了，只能到墓园给我上柱香。”
她站起身。
“好了，误会已经都说开了，没说的细节也无关紧要了。我们没缘分是命中注定，合不来不必硬合，你感情上是个憨的，我也是，所以我们都应该找一个能包容我们愚蠢的人。”
“包容？你是说闻疏桐，还是裴战。”季清宴深深蹙眉。
李眠眠走到门边拉开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和他们交朋友一定比喜欢你时开心。我累了，学长，准备睡了。”
季清宴走到门口，微皱着眉垂眸，仍怀有一丝期冀的问：“对你而言，只是过去了一个月而已。”
“熄灭一堆火也只需要一瓢水而已。”李眠眠淡淡道，“你只是执念吧，觉得我的死与你有关。不必愧疚，谁也无法预料到走在大街上被人捅了这种事，意外罢了。”
季清宴眸中的神色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