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一百二十二、探花郎(2 / 2)
当他从上头的名字一个个扫过,不知咽下?多少因紧张过度而分泌出的唾液时,终于,在倒数第三的位置上看见他的名字。楚国大都,刘家村,刘嘉平,字元宝,秋闱第一百零八名进士,中。
当看见这一排小得几乎可以不计的毛笔字时,他整个人都快要欢喜疯了!
他中了!他刘嘉平寒窗苦读十?多年终于中?!
其他还在看榜的人见那年轻的小伙子笑得一脸疯狂,并且手舞足蹈的跑远,想来应当是看见榜上有名,故而欢喜疯了,毕竟往年这些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前几年,还有一个因着中了,高兴得脱光?衣服在大街上溜|鸟呢,现在对比这个,不过就是少见多怪。
今日的大都城中,好像有一半人都跑去看?那桂榜,要不就是等着榜下抓婿好来个双喜临门的。
唯城东的两扇大门却是紧闭着,仿佛并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一样。
时葑昨晚上因着闹着要喝桃花酒的缘故,加上那酒的后劲过大,连带着她今早上醒来时,都还有些头重脚轻的难受。
今日的府里头也静悄悄的,就连那大点儿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半点,生怕会惹来俩位主子不快。
可今日是贴桂榜时,明明这施老爷也参加?这一次的科考,她怎地就一点儿不急,甚至都没有派过小厮前去探听探听半点消息儿回来。
按照这种情况,要么是胸有成竹,要么就是知道自己定然不会上榜,而在这两种情况中,好像他们都是下意识的倾向?后者。
“阿雪今日怎的都一点都不担心的。”刚从床上起来的男人还未来得及穿衣服,便直接伸出手将人给搂进?怀中,甚至是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处撒着娇。
“你那日不是都说?我会中吗,那我还担心什?么。”觉得嘴有些干的时葑推开?男人过于炙热的怀抱,兀自来到圆木螺青雕花桌前,给自己倒?一杯水润润嗓子。
“其他的事情阿雪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此事倒是放在了心上,你说你应该要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你什?么都不说便是最好的。”正当时葑的话音才落时,紧闭的朱红大门外也正好传来了捷报声。
还有她更听见?“捷报施氏老爷,名讳雪客,高中秋闱会试前三甲,入金銮殿上面圣!”
想不到这名次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上几分,而这第一的,好像他无?需猜想都能知道是谁?。
毕竟那人加上这一次,可是第二次参加科考?,以及之前还有多年为官的经验,舍他其谁。
“阿雪可是在想些什?么,连奴唤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听见。”从身后将人给拥之入怀的男人不满的嘟哝?一声,继而将下巴搁在了她略显瘦削的肩膀上。
“不过是想些事罢了。”半抿了抿唇的时葑推开?男人的过近靠近,还有大早上的就贴上来,不嫌热得慌。
好像在这一刻,她看着这房里头的摆设都同当年的宸王府里相差无?几时,竟产生?恍如隔世的错觉,可她知道,这已经不同?。
“阿雪可是在想明日的殿试吗,不过就是面见一下楚王,又没有什?么,之前的阿雪不还是住在了皇宫里十?多年。”
“我并非是在想这个。”
“哦,那么不知阿雪是在想什么,不如说出来让奴为其分忧分忧,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吗。”
忽地,男人话到一半,话锋一转道:
“难不成阿雪是在想哪位奴不知情的好哥哥好弟弟不曾,也对,毕竟奴之前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陪在阿雪的身边,也不知那个时候的阿雪身旁又围绕?多少只恶心人的死苍蝇,奴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翻了好几个醋坛子。”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无?法压抑的尖锐恶意。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疑鬼,再说我这半个多月来无论去哪里身边都有你跟着,我又哪来的时间去找其他男人。”
时葑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是变得越发无?理取闹了,就连她和一位模样生得好看的小厮多说几句话,或是无意触碰到谁的手。
等她第二日醒来时,总会在放在桌上的那紫檀木雕花盒中看见那一双血手,或是一张栩栩如生,就连边缘上的血渍都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人|皮面具。
她之前的七年中倒是从未见过他那么阴戾,嗜血并且残暴的一面,不,说不定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才对,而之前给她展现出来的,不过就是他伪装出现的假面具。
“奴哪里是在疑?疑鬼,奴只是太爱阿雪了,生怕阿雪会在奴不在的时候外出找其他野食,毕竟还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家花不如野花香,这家里的比不上外头的,而这外头的却是比不上那等偷来的。”
莲香对她的怒斥也不恼,反倒是继续笑眯眯的凑?过来亲?亲她的小脸颊。
“不过奴这样,还不是因为阿雪,若是阿雪也能喜欢奴一点,或是少看外头的那些野花野草一眼,奴又岂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这归根结底还在于阿雪。”
“呵,你这张嘴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就连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流。”时葑见着她若是在推开他,难保不会擦枪走火,只能强忍着厌恶让他抱着。
“奴哪有,再说了奴这张嘴厉不厉害,阿雪不是早就领会过?吗。”莲香说着这等荤话时,半眯的狐狸眼还飞快地扫过?那紧闭中的红木雕花窗棂外一眼。
等第二日天微微亮时,时葑却是起?个大早,她可未曾忘记了今日是要入宫面圣之日,甚至还需得要被考察一番,最后方才定下名次。
同样起?个早的林拂衣在走出林府时,正好遇到了同走出大门的那人。
只是那人并未看见他,而是不断的和另一个男人说着话,其中他还看见那男人将她的发别到耳后,并换来她的一个怒嗔。
而那个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位莲香。
林拂衣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并且他知道,那位同样多疑,并心如蛇蝎的男人也看见?他,否则又岂会做出那等令人浮想联翩之举,更甚是朝他挑衅地扫了过来。
不过他倒是好奇,那人在背叛?她,甚至是想要将她置之死地多次后,她又怎么能做到原谅他,并且不计前嫌的再次滚到了一个被窝中。
或许这和他之前想的一样,那人就是天生,欠,‘艹’,说不定那男人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怎能将那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想来他的手段也是用得极为高明的才对。
等到了宫门前,谁曾想他又那么巧的遇到了同样刚下马车之人。
这人的脸色较比之前不知红润了多少,亦连这眉梢间都皆是盛满了勾人的魅意,一抬眸一勾唇中无不像极?那从深山野林中专爬出来吃人的魅妖。
“多日未见,想不到雪客长得倒是越发诱人?,想来莲香定然将人给浇灌得极好。”等走过她面前时,林拂衣压低了嗓音,满是厌恶的来了那么一句。
“是又如何,何况此事同你林大公子又有何关系。”
“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今日好歹也是面见楚王之时,雪客最好得收收你那满身的风|sao|样,可别闹得刚同楚王一见面,就将人给勾得上?床,最后更是不愿当那等吃力?不讨好的探花郎,反倒是当那等被养在后宫之中千娇百媚的贵妇娘娘。”
“呵,听林大公子这话,难不成是在醋?不成。”时葑对上他厌恶到了极点的视线也不恼,反倒是笑得越发妩媚的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哈一口如兰吐息。
“不过也是,毕竟我时雪客宁可打外头的野食也不愿碰林大公子,可想而知你这人的性子得有多么糟糕。若非你的这张皮囊生得能迷惑人心,恐是早连路边的野狗都要退避三舍。”
“你!”
“不过嘛,现在可不是与你林大公子多说废话之时,毕竟今日的我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金銮殿中,当楚王看见站在前排的那张脸时,瞳孔猛缩,脸上满是带着不可置信之色,指节攥得直至泛白。
“你便是那施雪客。”楚王看着这张与他记忆中那人相差无?几的脸,好像二人就在此刻中相互重叠?起来,连带着他的声线,都在微微发着颤。
“回楚王的话,草民便是那施雪客。”
“像,你们长得太像了。”随着楚王这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落。
楚国,正武年间,这一场轰动全国的秋闱当是尘埃落定,不知又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作者有话要说: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出自登科后
[唐]孟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