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九十三、你可真恶心(1 / 2)
今日的院落中格外热闹,就连这许久未曾冒过青烟的小厨房也重?新燃起了炊烟。
因着她惧寒的缘故,等?她洗完了澡,就直接窝在燃了炭火的屋子里,并用厚重?的棉被将其给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蝉蛹,唯二不变的是那头上自始至终都带着那方黑色帷帽。
“这进了屋子怎都还不将幕离摘下,也不担心闷得自己难受。”林拂衣将刚从小厨房端来的花生汤圆递了过去,眼眸深处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浅浅笑意。
“习惯了就感觉挺好的。”幽幽一句轻叹,倒不尽所有?的忧愁。
“反倒是你失踪的那段时间里过得可曾安好,时葑。”林拂衣坐在床沿边许久,终是问出了一直积压在心口的那句话。
“挺好的,除了中间出现过少许意外,万幸的是人命大。”时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花生汤圆,三俩下就吃了个精光,也不担心是否会烫了嘴。
“反倒是你的眼睛应当能是看见东西了,为何还带着这眼带,就不担心行动不方便吗?”
“雪客在说我之前?,不若先和我说说你又是因何一直带着幕离不肯摘下,可是发生了什么?”林拂衣强忍着想要去掀开她帷帽的手,而那视线从进来后,便不曾离开过她半步。
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她的脸出现了问题,否则一向爱美成痴之人又岂会不愿以自己真面目示人,哪怕是在脸上贴一张人|皮面具。
“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雪客与我直说便可,我定会想办法的。”哪怕她的脸真的坏了,他也不会嫌弃她半分的,何况鬼谷子人现还在阳城关中,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半垂着眼睫的时葑闻言,遂放下了吃完的白瓷青梅碗,出声道:“鬼谷子人现可还在阳城关内不曾?”
显然她是避重就轻,或是单纯不愿出声说出。
“自是在的,现应正在城东那处,晚些时候会过来给我用药,到时在请神医进来给雪客看下便可。”
“好,就是不知林大公子现在可否出去一二?,我想休息了。”人说着话,还往里头缩了缩,显然一副困到了极点之态。
“好,介时等神医来了,我便进来唤你。”即便他腹中有?千言万语未曾诉说,却也深知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
再说人现在都已然回来了,他还担心人会在丢了不曾?
等?人出去后,时葑方才摘下那遮面的幕离,并将手覆上这张正足渐妖异化的脸上。
同时,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这张脸,正在足渐往那等妖异入骨的万年牡丹花妖而去,原先她的脸本就生得惹人注目,现在,更不知又生成了何等?祸水之相。
不过唯一一个好处便是,她不在需要带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像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下水沟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可是,这张脸又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而前?面推门而出的林拂衣原先想要离开的脚步就跟黏在了原地,不得动弹半分,同时他的内心深处隐隐升腾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她在失踪的那段时间了定然是发生了不可为人知的事?情,那么,她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久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的时葑,在这一次人才刚入梦中,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中。
梦外是寒风刺骨,万里冰封的梅香冬日,梦里是烟雨朦胧,春江水暖鸭先知的百花四月。
还差几个月便满十七的时葑生得比同龄人高一截,偏生这人却是瘦得跟一道风就能吹走的猴一样,连带着其他人都怀疑这人下一秒是不是就要脸色青白的撒手人寰。
正当时葑慢吞吞的收拾好书本回宫的时,有?人大老远的唤了她的名?。
“阿雪,之前?不是说好了今天下课后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的吗,还有?你怎么每一次都是最后一个才离开的,是不是不想被其他人看见我们之间的关系。”
现满十九的上官蕴似乎还没有过那人憎狗嫌的年龄,或者单纯的说,对方本性如此。
“还有?我前?面都叫你那么多次了,你怎的都不理我啊。”说到这个,上官蕴还嘟哝了好几声。
“还要阿雪也是的,现在虽说到了春天,可你也不能马上就穿那么少,也不担心将自己给冻出个好歹来。”
嘴硬心软的少年嘴上虽是凶巴巴的,可人则是诚实的将他身上穿着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还将揣在怀里的芸豆卷一起递了过去。
因着芸豆卷被少年一直藏在怀里的缘故,现在摸上去,还带着余温,就像是少年给她穿上的外衫一样,满是带着暖意。
“可是你将衣服给了我,你怎么办?”脸颊微红的时葑看着手上的芸豆卷,人很馋,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暖,其实最暖的还是她的心。
因为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被人捧在手心上了。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冷,再说我的体质可比阿雪不知好上多少。”上官蕴手痒的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故做凶狠道:
“这芸豆卷若是你在不吃,可得凉了,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最重?要的是不好消化。”
“那你也吃。”时葑捏起一块芸豆卷先放进了少年的嘴里,这才给自己也吃了一块。
果然,东西还是需要人分享吃最好不过。
哪怕她知道上官蕴最先接近她,并与她交好的原因,一是因为她的脸,二?是误将他当成女子。
虽说本质的开始便是错误,可不知为何,她想着就那么一直错下去也好。
只因她本身就是一个很贪心的人,贪心到想要将这一抹阳光一直紧握在手心,并且永远都不放开。
“好吃吗?”时葑见他三俩下就嚼完了,不忘用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询问而去。
“好吃。”吃着心上人喂过来的糕点,上官蕴眼中瞬间笑开了花。
“那有你等?下带我去吃的东西好吃吗?”
“自然好吃,还有?阿雪你这小馋猫怎么就一天到晚想着吃的,也不懂得想下我。”
“可我知道你会想我的啊。”时葑红着耳根子再一次拍开了少年欲伸过来牵她的手,脸颊红红的,像极了那等因见情郎而羞涩的怀春少女。
人间四月春花烂漫,碧绿柳枝抽生,处处芳菲浸染,粉蝶绕茶麋而艳。
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开得花丛浪漫的山茶后,正缓缓走出不知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的二?人。
“询植最近的功课倒是做得极为出色,难怪陛下会允了你年后进入朝廷学习。”男人嗓音虽温润,却奇异的带着一丝寒意。
“哪里是我做得好,分明是表哥教得好。”时渊等?那二人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中,方才收回了视线,复笑道:
“反倒是表哥不曾觉得我那位太子哥哥的颜色生得越发好了吗,也难怪不久前?来朝贺圣的小国使臣见着太子哥哥时便惊为天人,说是想要为他们王求娶回国当皇后,表哥那时候不知道我父皇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少年的话中,不知是讥笑还是讽笑过多。
“一个男人长成那种德行,询植不觉得有?些过于污辱‘男儿’二?字吗。”双手复后的林拂衣嫌恶的地收回视线,轻扯的唇瓣中满是冷嗤。
“岂会,再说了,表哥可知道,因着我那位太子哥哥的缘故,不知惹得这燕京城中的多少小倌带着她的旗号来揽客,就连这生意也是出其的好,不过唯一可惜的是,这一切都被上官蕴那蠢货给捷足先登了。”
“反倒是表哥今日怎的有?空来了宫里,表弟可不记得最近宫里头有什么事?要忙?”唇边恰着一抹笑意的时渊轻折一枝离他最近的山花烂漫,有?道是花开需折直需折,莫等花落空折枝。
“自是有事?。”林拂衣抬眸看向已经快要和他一样高的少年一眼,许久,方将手中信封递过去。
“这是?”时渊接过后,满是不解。
“四?月初苏州城发生水涝之灾。”
不过短短几字,却足以令人猜到掩藏在其下的惊涛骇浪与那尸横遍野的人间惨剧。
今年的春日因着降水量高,导致几方喜几方愁,特别是那等地势底下,又近水的良田不知被淹没多少,又导致多少无辜平民流离失所?。
可这一切,却同这纸醉金迷,繁华落尽的燕京城中无关。
之前?跟着上官蕴出来的时葑,此时手上正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若有所?思,明明她之前?说过很多次,她不喜欢吃糖葫芦的,可是每一次他们出来的时候,他总会装听不见,重?新给她买了一串,问他原由。
他则信誓旦旦的说:“我之前?认识的小姑娘大媳妇们都喜欢吃糖葫芦,就连我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也喜欢吃,所?以阿雪肯定也是喜欢吃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而每到这个时候,时葑都恨不得敲碎他的脑壳,还有?她是真的不喜欢吃这种又酸又甜的玩意,除了糖醋鱼和糖醋排骨外。
“对了,过几天我们出来放风筝怎么样,然后再去踏青骑马。”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宵禁之时,连带着上官蕴的情绪都低落了几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直接将人给带回上官府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