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七十五、沙尘暴(1 / 2)
“阿雪是如何发现的,毕竟奴可?是一?直认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走进来的男人不再掩饰自己原本的音色,亦连脸上的笑都变得越发浓稠开?来。
“你我二人待在一?起都有八年之久,岂不会相互熟悉着彼此间的气味。”
时葑看着朝她缓缓走近的男人,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浓浓的,毫不掩饰半分的憎恶。
“可?我来之前,奴可?是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就连这?身上都熏了新的香,也难为王爷还能认出我了,也不知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撕扯掉脸上那张人/皮面具的莲香笑着靠近,那双白皙的手则温柔的抚摸着这?张,已经?许久未曾相见的芙蓉面。
之前被他刻意掩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回忆在此刻,就像是潮水般奔涌而出。
“王爷最来过得可?好。”
“自然是过得极好,若非有你的算计在里?头?,说?不定我会过得更好,毕竟托你的福,本王爷可?是摘下了那朵高岭之花。”
若非是他,此时的她又怎会出现在这?等荒凉无边的沙漠之中,还再一?次成了那等任人宰割的阶下囚,说?来真是既讽刺又可?笑。
她时葑果然就是一?个适合孤独终老的命,否则遇到的这?些人,岂会一?个比一?个针眼多?,就连全身上下流淌着的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算计的男人。
“王爷难不成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说?谎的时候小尾指会微屈吗,你说?都多?久了,你怎的还改不了这?个毛病。”
“天寒了,王爷出来时也不记得多?穿件。”
莲香状若无意的轻叹一?口气,担心夜凉,遂将身上的外衫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时葑却并?未扭头?去看,因为他说?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事实,她有何必多?此一?举的再去确认。
“王爷可?曾会怪我,怨我,或是恨我。”
“你我二人之间何来的恨和怨,再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谈论起来又有何用?,只?因我都不在意了。”是啊,应该说?是不在意了才对。
同时他们之间的那些微薄的情意早在那前往青阳国的一?趟路途中消失殆尽,更逞论他是他国派来的奸细。
“反倒是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难不成也是想要抓我回去的。”
“为何你会这?样想。”心头?满是苦涩之意的莲香想要出言解释,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若非不这?样想,那还能想什么,再说?了除此之外,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可?聊了。”时葑微停了下话头?,继而缓缓的闭上了眼,冷声?道;
“今晚上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此时我有些倦了。”
“是倦了还是不愿再想见到我。”
这?一?次,时葑却没有再一?次出声?,有时候无言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避,何况她是真的累了。
今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正需要她一?点一?点的消化,还有接下来不知有多?少未知的道路在等着她。
甚至她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挖好了陷阱,等着自以为聪明的她跳进去。
临离开?帐篷时,本因离开?的莲香却忽的停下了脚步,继而在次回头?,微皱着眉头?看向那即使假睡都不愿见他之人,心中满是苦涩弥漫。
“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时葑。”说?来这?还是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名。
“什么交易,我可?不知道现在形如废人的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莲香公子所图的,就连我的这?张皮囊想必莲香公子看了多?年,也睡了那么多?年,早就应该腻了才是………”
“你跟我回青阳国,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我想要的答案多?如繁星,你又怎知我想要的答案到底是什么。”睁开?眼后的时葑轻扯了扯那抹讽刺的唇瓣,她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心眼多?如繁星的莲香也有那么天真的一?面。
青阳国她定然是要去一?趟的,因为那里?可?有着她不得不杀之人。
“你的身世?以及当初先皇给?你留下的那一?封信中之物。”
“你知道些什么!”
这?一?次莲香并?未回话,而是半抿了抿唇,抬起那双冷淡的棕色眼眸看了过去,道;
“不知此笔买卖,王爷可?否愿做。”
“好啊,那就祝你我二人合作愉快。”半垂着眼帘的时葑看着男人伸过来给?她解绑的手,脸上的笑意在不断加深。
只?因她可?不是什么君子,而是那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中的女?子,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着一?道不可?缝补的裂痕。
后半夜的时候,帐篷中的骆驼不知为何躁动不安了起来,不时发出嘶吼声?,就连那些马儿也皆是如此,仿佛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无二。
可?是这?些并?无一?人理?会、
晨起时,还未等时葑睁开?眼,帐篷外忽的传来了一?阵大风,吹得她未曾束起的发风中凌乱,也吹走了她头?顶上还未来得急收走的帐篷,耳边更是传来一?阵胜过一?阵的窸窸窣窣声?,就像是老鼠打洞,不,更准确来说?应当是大型动物乔迁时的声?响。
铺天盖地的沙尘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向前涌来,漫天遍野遮住了眼睛,吹得周围还未来得急收起的帐篷被狂风吹至半空中。
不远处,则是有一?大群黑灰色褐色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就像是涨潮时的潮水朝他们涌了过来,初看时不美为何物,可?是随着他们越爬越近,也使得他们看清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地上爬着的是一?大群蝎子与灰皮老鼠,而飞在天上的则是铺天盖地的蝙蝠与鼯鼠,其中更有狡猾的蛇缠上了那等跑得飞快的动物。
许是狂风来临,那一?大群摈弃了所有食物链,身体本能的动作挤成一?团,形成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疯狂的朝前滚进着,嘴里?不断的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他们尖叫着,翻滚着,撕扯着所有入目的一?切。
“沙尘暴来了,大家快趴下,抓住离你们最近的大型物。”随着向导的声?音才落,伴随而去的是他最后遗留下的一?句恐惧尖叫声?。
那些同样和向导来不及的反应的人和马匹纷纷被卷了起来飞在半空中的漩涡,而唯有那些早已查觉到危险紧紧围在一?起的骆驼,和躲在骆驼下的人免了最先一?波的沙尘暴袭来。
可?是这?一?次的沙尘暴来得那么的突然,就连一?向最为熟悉当地气候的向导都在一?瞬间陷了束手无策的恐惧中。
袭卷着一?起,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风挟着粗糙的沙和死亡的断尾蝎子和未曾完全死结的鼯鼠飞到了半空之中,卷进了那层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旋涡中,其中伴随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毛骨悚然声?。
漫天沙幕,加上那不时被吹得到处到处飘荡的残肢断尾,让所有的人都看不清身边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的人手在哪里?,只?有耳边在不断的充斥着死亡之音。
“沙尘暴来了,大家快趴下,抓住离你们最近的大型物。”当着向导的最后一?句话才刚说?完,才刚来及反应过来往那骆驼底下钻去的时葑却被那漫天黄沙给?卷了起来。
那风卷起的速度快得连令人眨眼的功夫都无,就是一?个不断快速收割着人命的死神。
当时葑以为她的下场最终会和那些同卷进半空中的鼯鼠和蝎子一?样时,一?只?手紧紧的攥紧了她的手不放,正不断的将她已经?被风卷起的身体试图拉过来。
“抓住我。”
“你放开?我,你要是在不放开?我,信不信我们俩个都得死。”时葑半睁了那被风沙吹得有些有些看不清东西的眼,看清了抓住她不放的人是谁。
“我不放,若是我在一?次放开?你,那么我自己都会变成连自己都所不齿的懦夫,抓紧我。”一?只?手紧抱着骆驼的莲香伸出手,拉着另一?个人的手。
即使他们相握在一?起的那只?手被卷起的沙石给?摩擦得皮肉翻滚,其上不知沾进了多?少沙石,他仍是不肯松开?半分。
可?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抓住着他的手,咬破了舌尖的嘴里?满是浓重的铁锈味,就连她的耳朵里?,鼻子里?都不知被狂灌进了多?少的黄沙。
因着沙砂的强烈摩擦与拍打,使得她裸/露在外的脸上早已红肿青紫一?片,沾沙的脑袋披头?散发,看起来尤为恐怖。
“时葑,抓住我!”抱着骆驼的莲香正不断与风沙做着斗争,欲将她给?拉过来,拉到一?个在安全不过的地方。
“抓住我!”
“你放手,在不放手我们俩个人都得死,放手啊!笨蛋!”
时葑强忍着被黄沙侵略的疼,吃力的伸出另一?只?手扳开?男人紧握着她不放的那只?手。
“我不放,若是我们这?一?次能够一?起活下来,你嫁给?我好不好,时葑。”
可?是这?一?次,莲香并?未等来她的回答,等来的则是再一?次加强的满天黄沙袭来。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原先还紧攥着手的二人,连呼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没有了踪影。
就像是火焰撩过柴禾顶顶端一?般,火舌那么一?卷,就那么一?下子,原本还在那里?的东西,就如同变成了灰烬一?般,再也看不见了。他们到底是死,还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