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辰(1 / 2)
江知宜所说的婚事作罢之事,江载清完全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一时的玩笑?任性,过后再经劝说便?会改变主意,于是在次日依旧迎了卫延进府赴宴。
人?进府门的时候,江知宜还在闺房中闲坐,听?到父亲唤她去?迎客,她有些愣怔,思索了良久,明白有些事情势必无法躲过,况且是为?她而起的宴,她更是避让不得。
为?了防止卫延认出她,她特意换了与那日相?差甚大的打扮,连梳妆上都是大变模样,虽说那日见?面时她是带着帷帽,但?两人?毕竟曾凑近闲聊,这让她愈发觉得不安。
最后索性叫人?送了两碗极甜的糖水来,毫不犹豫的直接灌下去?,待再开口时,嗓音变得嘶哑难听?,她才稍稍放心,随下人?进了正厅。
说是生辰之宴,但?不过是一场家宴,并无外人?,她进门的时候,卫延已经随她父母坐于席间,他身着玄色锦袍,十分端正的坐在那儿,垂首听?着江载清说话,偶尔抿唇轻笑?,偶尔又轻应几句。
江知宜打眼在厅内扫过一遍,赶忙上前?拜过父母,又朝着卫延盈盈欠身,扯着被糖水“祸害”的嗓子,叫了声“卫公子”。
声音一出,江载清和?江流氏皆是转头看她,不知晨间还好好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再看她穿着打扮,是与平日的素净全然不同的秾丽。
卫延倒是未察觉什?么,他知道江家小姐向来身子不好,以为?嗓音暗哑也不过是病症之故,他起身朝她拱手还礼,客客气气的叫了声“江小姐”,这才敢抬头看她。
她与画像上无甚区别,依旧是雪肌乌发、明眸皓齿的风姿,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些惨淡之色,目光不曾落在他面上,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他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秋香色的织锦描花裙衫上调转目光,越发觉得孱弱的背影让人?觉得熟悉,但?绰约多姿的体态又有些陌生。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江载清的声音在上座响起,是在不动声色的提醒他收回目光,“卫将军别站着了,快快坐下吧。”
卫延后知后觉得醒过神来,朝上一揖,讪笑?着坐下,眼神在对面坐着的江知宜身上转过一圈,继而在桌前?打转。
爱好美色,这是人?之常情,江载清对他的灼灼目光并未有太多反应,转而带着些责备的去?询问江知宜:“你嗓子变成这样,是不是适才喝药的时候,又贪嘴多吃了甜腻之物?”
身子不好的人?,哪哪都是虚弱,他这幼女更是娇贵的很,偶尔多吃些甜食,便?会发作在嗓子上。
“不多,只多嚼了几颗糖。”江知宜顺着他的话应答,更加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她不知卫延有没?有心生怀疑,更不敢抬目打量他的目光。
“江小姐年幼,喜吃些甜食实属正常,家中幼妹只比她小上两岁,也是日日各式糕点离不得口。”卫延有意打圆场儿,将家中的妹妹都扯了出来。
江载清摇头一笑?,抬手示意他喝茶,若无其事道:“吃吧吃吧,左右我也纵不得你多久了。”
眼看她将要出嫁,上门成为?别人?家的新妇,不管是纵容,还是克制,都是别人?的事,再用不着他。往后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限于她会带着自己?的夫君偶尔归家,再匆匆问一句父亲母亲安。
这话带着些无奈和?心酸之意,又因为?江知宜此时的境地,听?来多少有些伤感,她哽了哽声音,想说些什?么,但?当着外人?的面儿,到底是一句也未说开口。
自家宴席讲究颇少,况且她兄长又不在,他父亲这样的长辈,不可能没?有限制的邀小辈喝酒作乐,所以宴席之间不过闲聊几句,动了动筷子,便?匆匆结束。
今日迎卫延上门,本就?有让他与江知宜见?上一面之意,待散了席,江载清便?以两杯酒下肚有些头晕之由,着她去?送人?。
江知宜无奈答应,但?又琢磨着若是父亲当真不同意将婚事作罢,或许她从卫延处入手,也不失为?个好法子。
短短一路,她皆在考虑此事,直到近了府门,才斟酌着语气开口:“过生辰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还劳卫将军特意来一趟,知宜实在是惭愧。”
“江小姐言重,即使没?有你过生辰一事,卫某也是要上门拜见?,为?我前?些日子去?塞外走的急,将婚事推迟一事道歉的。”卫延侧目端详着身旁的人?。
在这样接近的距离中,他能清晰的瞧见?她如在雾中的远山长眉,挺秀的鼻梁,还有略带棱角的下颌,更觉得方才席间的熟悉感愈发明显。
他停下脚步,似在回忆往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出言道:“不知为?何,总觉得瞧着江小姐有些眼熟,但?卫某脑子愚钝,竟怎么也想不出,何时见?过江小姐。”
其实这话他不该说,当着有婚约之人?的面,说看着她眼熟,其中意思实在不太好,像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瞧见?人?家姑娘,便?要道一句“瞧姑娘面熟,想是与姑娘有缘”。
但?他心中又着实好奇,顾不得她多想,便?颇有些认真的将此话问出口。
江知宜一愣,故作平静的反问:“想是我长得太过寻常,街上我这样的普通人?怕是要一抓一大把,所以卫将军看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