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周洵的秘密(1 / 2)
周沅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只觉得头痛的厉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迷茫的看着四周,椒房殿中明亮浓艳的色彩与永寿宫冷寂灰暗的摆设相重合,又迅速区分开来,使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太后了。
她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一丝粘腻,像是十指交合而腻出的汗水。她将手抬起来,细细的端详着,她的手指分明是冰凉的,真不知道这汗水从何而来。
子青本是弯着腰在架子上的铜盆中洗着汗巾,看到周沅醒了,忙一把将汗巾扔到盆里,急忙走到她身边,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道:“您终于醒了!太医院的华院正当真是神了,他说您今天一准醒,您果然就醒了。”
言罢,她取出绢子来随意擦了擦手,便轻手轻脚的扶周沅起身,道:“您已昏睡了两天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太医说您是那天在冷风中坐着伤了身子。”
周沅不知可否的笑笑,道:“不妨事,哀家这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正说着,只见寝殿门前挂着的云凤绣样门帘被微微掀开一个角,子衿侧身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药碗。她见周沅醒了,忙走过来把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柔声道:“太后可觉得好些?”
周沅点点头,道:“已好多了,哀家倒没想到竟睡了这么久。只依稀记得哀家在看那几册话本子,一睁眼就是现在了。”她唇角有些干裂,说话的时候总牵引着有些痛,但还可以忍受。
子衿坐在床边,将药碗端起来捧到周沅面前,道:“太医说了,您是受了寒气,这药虽苦口却见效极快,得一口气灌下去才行。”
周沅接过药碗,汤药浓烈而刺鼻的味道直顶到她脑门里去,她不觉皱了皱眉,一口气将它喝了下去。
子衿早已备好了蜜饯,给周沅喂了一颗,又接过空了的药碗,道:“太后昏迷的这些日子,陛下日日都来呢。奴婢瞧着,就算是亲生儿子,也少有那样尽心的。太后真是有福气。”
“陛下?”周沅不禁又抬起自己的手来,想从上面看出一丝端倪。
“可不是?前日奴婢见您病的厉害,便去禀了陛下。陛下当时便吓得脸色都变了,奴婢进宫这么久,还第一次见陛下慌神的样子呢。昨日里陛下处理完朝堂之事,更是守了您一整夜,还是德顺公公左催右求的,陛下才随了他去含元殿上朝呢。”
子衿笑吟吟的说着,接过子青递过来的汗巾,仔仔细细的为周沅擦着脸上的汗。
“子衿姐姐真是偏心,只说陛下的好,却不记得说怀王殿下。”子青努了努嘴,她凑到周沅身边,道:“华院正本是请了假要回乡几日的,是怀王殿下亲自去请了他来的,见太后好些了,怀王殿下又亲自去送了华医正回乡,现在还在路上奔波呢。他还嘱咐奴婢,待这些医者一定要恭敬有礼,他们才肯尽心。”
子衿不住的摇头,道:“怀王殿下可是生生把华院正从乡下绑回来的,怎么还好意思说什么恭敬有礼呢?”
周沅笑着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吵得哀家脑仁疼。无论陛下与怀王如何,你们两个是一直陪着哀家的,哀家心里都明白。”
周沅算着时辰,差不多该下朝了,便简单梳洗了一番,坐在正殿中等着李承浚。她知道,依着李承浚的性子,他下朝后一定会来的。
果然,滴漏刚过了巳时,李承浚便大步走了进来。他似乎没想到周沅会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殿中,一时间竟有些怔怔。周沅微笑着望着他,在他与她对视的一瞬间,那种又惊又喜的情绪反复激荡着他的心,使他的眼圈略略有些泛红。
他几乎是瞬间就走到周沅身边,他张开怀抱一把将周沅揽入怀中,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又将她放开,如果不是周沅看到他略微有些僵硬的臂膀,几乎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拉他坐下,抚着他的头顶,柔声道:“哀家没事,陛下放心。”
“嗯。”李承浚顺从的低下头去,低声道:“太后,朕已经失去了太多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周沅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道:“哀家会陪你很久,很久很久……直到,你不需要哀家的那天……”
“真的?”李承浚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无比真挚,像是这世上最易碎的宝石一般,玲珑剔透,而他明知道,这宝石一碰就碎,还是毫无保留的将它放在周沅手中。
周沅郑重的点点头,笑道:“陛下说自己只有哀家,哀家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周沅明白,李承浚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会有坚如磐石的疆土,会有远大的抱负,而自己,只能背负着家族的重担渐渐在这深宫中老去。这是在她进宫的一瞬间就注定的事,而她并不奢求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