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何晏比她想象中的更得天子宠信,居然能使唤得动殿前伺候的内侍。
萧飞白与内侍寒暄两句,大步走进宫门,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家婶娘在哪个宫殿?”
内侍道:“县主在兰台殿陪公主说话呢。”
当今天子原本有十几个子女,然而年久日深,皇子公主们病的病,伤的伤,膝下只剩太子与一位公主。
而今天子太子昏迷不醒,公主悲伤难以自制,天家宗室女陪在公主身边,倒也颇为正常。
萧飞白颔首,随手点了未央,道:“你去婶母那里说一声,她让我给她做的事情我做成了,让她日后莫再天天派人催我了。”
未央便知萧飞白这是有意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大夏女子地位颇高,出过数位摄政公主,在天子太子不能理政时,往往是公主们站出来主持大局,而今天子膝下尚有一位公主,怎么都轮不到晋王在这指手画脚。
除非是,这位公主已经被晋王控制起来了。
未央眸光轻闪,连忙应下,正欲要往兰台殿而去,却被内侍笑眯眯拦住了。
内侍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何世子都不好在行宫随意走动,这才遣了奴婢来寻萧世子。”
“萧世子还是不要为难奴婢得好。”
未央手指微紧。
看来又被她猜对了,公主已经被晋王控制起来了,晋王控制的,不仅有宫女,还有宗室女,甚至所有走进行宫的人。
未央看了一眼萧飞白,萧飞白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对内侍道:“既是如此,那我改日再遣人告知婶娘。”
内侍继续领着萧飞白一行人往前走,穿过九曲回廊,七拐八绕,来到一个颇为清幽的宫殿。
未央跟着萧飞白刚走进宫殿,余光瞥到殿中窗台下的一排花草。
四月初,百花尚未凋零,被精巧的工匠们移栽在花盆中,摆满了窗台。
何晏虽是商户,却也是风雅之人,窗台上有奇花异草,倒也不足为奇。
未央收回目光。
她嫁于何晏之后,曾三番五次去找何晏和离,何晏的书房中,也种着类似的花草。
内侍道:“何世子很快便会回来,萧公子暂且在殿中等候片刻。”
萧飞白颔首,内侍退了下去。
桌上有宫人们早就准备好的茶点,萧飞白随意抿了一口,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晋王的人控制了行宫。”
身边之人都是心腹,萧飞白说话肆无忌惮:“只待天子与太子崩天,大夏便是晋王的囊中之物。”
说到这,他轻挑眉,看了一眼未央,未央眉头紧锁,面色颇为凝重。
萧飞白便笑了起来,道:“现在知道怕了?”
“刚才在顾家与顾明轩针锋相对时,怎就不知道害怕?”
未央道:“我以为医官们能将太子治好。”
书里的太子,并不是死在这个时候的。
她死后好几年,太子才撒手西去。
太子病逝后,天子经受不住打击,紧接着驾鹤归天,晋王趁此掌权,顾明轩一飞冲天,而不是像这般,她刚刚重生,太子便撑不住。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书中的剧情?
未央心中烦闷,便想打开窗户透透气,然而她刚走到窗台下,手指尚未触及到窗户,原本与她言笑晏晏说着话的萧飞白,却突然道:“别碰那些花。”
“花?”
未央低头地看摆在窗台处的花草,萧飞白的话让她很是意外——不过是些普通的花草,萧飞白至于这般紧张吗?
然而就在这时,宫人们的哭声由远及近,未央心头一惊,看向萧飞白。
萧飞白剑眉微蹙,合上手中描金折扇,道:“怕是殿下不行了,我出去看看,你就在殿中,哪也不要去。”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看立在窗台下的未央,道:“不要碰窗台上的花草,何世子最是紧张那些花草,平日里连我都不让碰,你莫触他霉头。”
未央颔首,宫人们的哭声越来越近,萧飞白大步走出殿。
未央看着萧飞白远去背影,想着萧飞白刚才说的话,斟酌片刻,抽出袖中锦帕,轻轻覆在一株不起眼的小草上。
须臾间,她玉色的锦帕变成了太阳初升时的红霞颜色。
未央眸色微沉。
果然是她的“好夫君”何晏。
她当时死后看书时,便颇为疑惑,为何何晏明明之前与晋王素无往来,却在晋王登基之后成为晋王身边第一得用之人,甚至还压了有从龙之功的顾明轩一头,她想到病逝的太子,会不会是何晏下的手。
如今看来,她的猜想果然没错。
书中的太子,是死于朝阳草的毒。
朝阳草还有一个名字,叫断肠草,曾在上古时代将尝百草的神农氏毒死。
这个草看上去与寻常花草无异,又加之失传上万年,寻常人根本不知道朝阳草究竟长什么模样,她也是重活一世,才在书中得知朝阳草的事情。
可何晏为什么要杀太子?
天子对何晏百般宠信,太子亦是对何晏分外尊敬,太子又是天子唯一的儿子,杀了太子,对何晏有甚么好处?
且不论对何晏有甚么好处,最重要的是,太子薨逝,晋王登基,顾明轩必会让她生不如死。
一瞬间,未央对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何晏,充满了怨念。